“对啊,你说我擦粉难看来着。”
他那漂亮的黑眸子里映出的仍是昭锦公主的脸,那么美丽,哪里需要上妆。
我撇下涌上来的残念动动肩膀,“啊,刚才被你掐得好痛,一定青掉了,你这个暴君。”
其实他分寸拿捏得好,我故作痛楚嘀嘀咕咕白他一眼,揉着肩膀,他怔了一下,竟然慢慢笑了。
一下子春暖花开好生,我有点就适应不来,呆了呆。
这一世他总是臭着一张脸,见他这般笑,心里像个二八少女一般莫名欢喜了片刻,惆怅又软软地攥住了嘴角提不起来,藏住了心情从怀里掏出了牛皮纸包。
“来,桃花藕糕。”
我说:“生辰快乐。”
回酆都后我好好地缓上一缓,苍音的笑容一直在我眼前晃悠,走着就到了奈何桥边,阴森森的雾气里,阴灵一个个幽幽飘过了桥,孟婆婆在望乡台上无声忙碌。
我低头望着血河忘川,忘川,任何生灵若是入了忘川,灰飞烟灭,何况是当年一个小小婴孩的魂魄,那平静的河水照出了解除易容术的自己,这张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他还不知道当年生出的是男是女罢,我想着便勾起了嘴角,记得刚怀上时一直希望是个男孩,因为这样孩子也许会被他家里接受,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苍音只是富贵之家。
他却想要女孩。
“有一个小牡丹,多好,”
那个时候他笑着,“我可以看着小时候的牡丹长大,我还可以好好宠她,多好。”
现在想起来,都是假的,可我就是一直记得。
我还记得他抛弃我后,十月怀胎那段时候来了一个白衣男童,仙气袅袅衣袂翻飞,他银白的发丝在眼前萦绕。
“姑娘,在下太白星君,司天下财权。”
“他不会回来了,你可知你身边那男人是谁?”
“他乃如今天宫太子重岚,未来掌管三十六天之帝君,下凡只是即位前一点闲散玩乐罢了,姑娘好自为之。”
“他是最尊贵的上神,年寿千万岁,怎可能对一介尘埃般的凡人女子动半点真心?”
“本仙此次来是为姑娘着想,莫多再念他,另寻户人家嫁了罢,本仙自会位姑娘另添财禄祈求多福。”
我在忘川前站了一阵,盯着河水眨也不眨直到眼睛发涩,转身去了阎罗十殿。
我想问清楚苍音究竟破了什么天条。
战争断断续续折腾了一年多,终了有了结果。
苍音打仗的那天边关风雪意外地停了。
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满地赤红,将士们的残破尸身若枯叶萎靡凋零蜷缩,堆叠在炫目的空白与刺眼的鲜红间,密密麻麻,我在高空中望去是仿佛被碾碎了的蚁群。
折断的兵器浸在泼墨似的血迹里化开了雪水。
边关征战最终只是噱头,大国皇帝百里加急夜书私信早已直达邻国,联手平叛内乱,统一江山只是将他调出去的幌子,为的只是在这边关极冷之地将其斩除,这边关之战的结束似乎象征着皇帝已清刷朝廷。
“到头来前后夹击好不狼狈。”
我坐在雪原森林的一棵黑木树丫间,撑着脑袋道,视线尽头便是那片鲜红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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