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老指着天地:“你是说放出这神识的是那位和你一起的修士。”
凌波道:“当然。”
杜长老沉默下来,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这样强大的神识威亚,他只在他们宗主那里见识过,他的境界甚至无从比较,这两者神识孰强孰弱。
旁边有弟子小心翼翼讨论:“这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呀?”
敬寅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股神识,他甚至能感觉到这股神识锁定了他,刻意地压制了他的进程。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狐妖失败了’。
无头人倒在他怀里,安静而无声。
头颅那里的缺口狰狞恐怖,他看了一眼,神情变得恍惚。
那时,回到王城不久,漱丹国提出了休战的提议,主战派也渐渐倒戈,身边支持他的人都开始劝说他。
在那样的声音中,他无可避免的被影响了。
但是想到边塞的那位将军,想到那时的承诺,他犹豫不决。
直到父王问他‘选择王位还是选择所谓清明的理想’。
天平沉重的倒下一边。
他默许了王城使者前往边境劝阻,将流光的信件置之不理。
使者说‘流光功高盖主,拥兵自重,拒不听王城命令,有判国嫌疑’。
父王大臣议论纷纷,他嘴上为流光辩驳,心中却陷入沉重的沼泽。
和流光的相处,他能感觉到,她并不尊重王权,她只对和漱丹战斗有兴趣。
她真的没有叛国吗?
她为什么不愿听从王城召回?
她是怕停止战争之后,自己手中的权力流失吗?
他开始怨恨流光如此自私,将他摆在如此难以抉择的境地。
漱丹国师再一次施压,王城做出决定,暂时囚禁流光,他再一次默许,可是最后摆在大殿的却是她的头颅。
他第一次感觉到想呕吐。
失掉了流光这柄国之重剑,漱丹撕破协议,碧云国很快被灭亡,王室大臣逃亡至母亲的母国。
在那里,他凭借自己的才干得到了外祖的认可,可是碧云的阴影、流光的头颅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灵魂仿佛一次次被剖出,摆在天平上,被审问,被炙烤。
他怨恨自己读过那么多书,怨恨自己为什么结识流光那样的人物,所以灵魂才如此清醒痛苦。
后来,父王生病,他偶然得到碧云王室的传承,其中一枚玉简据说能召回亡者,父王不信任其他人,召齐所有存活的子嗣,命令他们用这枚玉简在他死后将他复活。
多么疯狂多么软弱的人,他凭什么活在这世上。
他捏着那枚玉简,做了一个决定。
杀死所有知道玉简的人后,他托着带血沉重的长剑正要走出大殿。
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两道身影逆光走进来,打量一番。
“来晚了,便宜他们了。”
他倒在血泊中,侧脸贴在地面,睁大的眼睛看着两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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