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尚书晨起时来,夜色暗下时离去。
顾慕坐在书案前,双眸阖上,冷白指尖按在眉心,闭目休憩。
净思走进来,见他家公子在休息,本欲退出去,顾慕睁开双眸,嗓音微冷:“何事?”
净思上前禀道:“公子,三爷一早来了府上,说有人在查他的钱庄,若任由被查下去,他,就无法再帮公子做事了。”
顾慕:“何人在查?”
净思咽了咽口水,迟疑着:“是,是表姑娘和三公子,而且这事是二爷这个刑部侍郎特批给三公子去查的。”
顾慕眉心微动,薄润的唇勾出一抹淡笑,指腹轻抚桌上杯盏:“她还做了什么?”
“三公子帮着表姑娘找人打了三爷一顿,表姑娘还得了侯爷和老夫人的话,在上京城里明目张胆的抢三爷的生意,三爷这会儿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点手段都用不得。”
顾慕应了声:“下去吧。”
净思退了一步,又问:“那,三爷钱庄的事——”
顾慕垂眸翻开了本书,并未回话。
净思便懂了。
公子并不言明要护下三爷,刑部的人不敢贸然行事,二爷自会等着公子的态度,这样一来,时间就拖延了。
顾慕翻开的是净思放在书案上的那本《心经》,入目却未能让他清心,他吩咐净思:“让容温来见我。”
净思离开后,顾慕看向放在桌案一角的那本手札,心中没来由的起了燥气,那日她给他写书信,说她不会再提及此事。
看似示弱,实则是以退为进的反抗。
顾慕不由得想起了宣州城外的那个雪夜,漫天飞雪,她身上连件披风都没有,被他手下的暗卫带着跪在他面前。
他那时未去看她,想来,那般寒冷的深夜,她身上一定很冷,抬起扯他衣角的手应是颤抖的,就连口中的那句‘公子,救我。
’也是牙关打着颤,唇色青紫。
他只知面前跪着的是与平江王世子一同进京的女子,就算心中起了或许她是被平江王世子掳来的念头,也未去动恻隐之心,他有意放平江王世子一命,那个女子本也不该活。
顾慕不得不承认,那时他不知是她,心境可以如无波的湖水一般沉静,而此时再去想起,他的心里却是刺痛了一下。
他的目光又落在手札上,勾了勾唇,低声轻语:“这般不好惹,谁都欺负不得。”
——
顾慕的中书令府与恒远候府隔了三条街道,两刻钟后,净思又回到书房,颇有些灰头土脸,对他家公子回禀道:“公子,表姑娘——说她身子不适,不便来府中。”
顾慕嗓音淡淡的:“知道了。”
净思来到院中,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也是
云里雾里的,当初在侯府梅林,不是表姑娘意图勾.引他家公子吗?
怎么这些日子他瞧下来,倒是他家公子这欲遁入空门的人突然对女子起了兴致?而且,表姑娘好似在生公子的气,很不喜公子。
净思‘唉’了声,他家公子就是他的命,可,表姑娘给他买过糖葫芦,甜滋滋的,若表姑娘能与他家公子成一对,那表姑娘就是他的大恩人。
净思砸了咂嘴,跑去厨房里找了只鸡腿啃。
——
顾谭的事处理完,容温心里舒坦许多,这两日顾书凡又来过净音院,容温都没有见她,也是在找人收拾顾谭的时候容温才知道,那日,顾书凡来她院中说的那些话,还有递给她的书信,顾谭都是不知道的。
是顾书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自己做的决定,想让容温做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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