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氏闭目养神,一派气定神闲,但拨动掌心佛珠度,&xeoo出卖她此刻心境。
“阿瑜,跟姑姑去找祖母,让你阿娘静静。”
大梁刑律,押解女犯,只需脚负铁锁,无须戴枷项。
玉娇弯,牵小侄女手,带去柳树旁。
每行一步,脚上铁锁出哗嚓响声。
相较于铁锁冰冷沉重,负锁耻辱更无时刻磋磨着尊严。
玉娇目视前方,尽量无视脚踝束缚,走向李氏:“母亲。”
李氏睁,见到娇养长大女儿如今破衣烂衫、双脚负锁,底闪过一抹疼惜,又很快敛起,强颜欢笑:“阿瑜又闹你嫂子了?”
“到底年岁小。”
玉娇缓声道:“阿嫂双身子实在辛苦,赶路,阿瑜就由照看好了。”
李氏闻言,说好也说好,手中转动佛珠度快了些,又往东边看了看。
玉娇迟疑:“母亲在等谁?”
李氏微怔,对上女儿那双澄澈眸子,也知瞒她,到底说了:“流放旨意颁下,你姨母狱中探望那,……托她给裴家寄了封信。”
玉娇讶然,而两道柳眉蹙起:“母亲糊涂,父亲身上冤屈,便外祖和舅父连奔波,也寻出漏处。
何况裴家远在闻喜,久涉长安官场……两家虽婚约,到底未成礼,他们避都避及,又会帮父亲翻案,平白惹得一身骚?”
她越说越觉好:“万一连累了姨母,她在夫家处境本就艰难……”
“玉娘,指望裴家能给你父亲翻案……”
李氏握玉娇手,憔悴脸庞抬起,角皱纹都透着一决然恳切:“只想着祸延外嫁女,能保一个一个。
裴家一直以‘孝义守信’传家,裴瑕又名河东如玉君子。
若他们能守信,履两家婚约,聘你宗妇,那你也必跟着们受苦了。”
裴瑕,宗妇。
玉娇一阵恍惚,两个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词,如今恍若隔世,陌生又遥远。
“母亲,如今过一介罪臣女,哪配得上裴氏宗子?”
纤长羽睫轻垂,玉娇了小侄女凌乱小鬏鬏,喉头涩:“就算他们真了,又可弃你们顾,独享安稳?”
“好孩子,知你一片孝心,但留得青山在愁柴烧。”
李氏殷切:“你若能在裴家站稳脚跟,你父亲许沉冤得一。
若咱们举家都去了岭南那种瘴气横生凶险地,那才真叫天应,叫地灵,再无半分指望了!”
玉娇一时凝噎。
若母亲只她一做打算,她宁愿与家一起吃苦,也愿独自安乐。
但若将沈家清白都期望在她身上……
又过了半柱香,收了李氏一串珍珠衙役也了耐心,起身催促:“走了走了,再耽误下去,要在山里过夜了!”
“官爷,再等等……”
李氏急急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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