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一副护目镜,手里捏一剂装了酒石酸的量杯,身形颀长,那件白大褂堪堪过膝。
酿酒只是一时兴起,此刻倒叫她找到了另一个感兴趣的点——不知道他在学校实验室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过分斯文,少了平时惯有的闲散痞气。
她盯得太直白,很难不惹人注意。
程知阙放下量杯,抬了抬眼,准确无误捕捉住她,目光平静,深不见底。
四目相对,视线短暂交汇一个来回,似乎有什么不可控的因子在悄然滋生。
付迦宜没移开眼,比他先一步开口,主动岔开话题:“程老师,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她第一次喊他老师,是在这种窥探险些被抓现形的情况下。
程知阙没戳穿她自以为掩饰很好的窘迫,“有很多。”
“比如……”
“揣摩人心。”
即便她道行尚浅,也不难猜测,他在这方面似乎修得了炉火纯青的造诣。
很难不怀疑,他自谦的回答是在帮她圆场。
付迦宜拿捏不准,索性含糊其辞,主动结束了这话题。
基本步骤做完,程知阙摘掉手套和护目镜,随手扔到桌上,“陈酿和酵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等你考完试,我们找个时间来取。”
付迦宜说:“也不是很急……反正酒这个东西越酿越醇,可以等以后再说。”
她不知道要在这边待多久,也不清楚所谓的以后究竟是什么时候,但还是想跟他约一个模棱两可的期限,待承诺兑现。
等到有天天各一方,起码不会彻底断了联系。
-
卡西斯镇最后一程是渔港的出海体验,伦古妈妈说可以在港口租一艘游艇,沿海岸向中心观光,下午临近傍晚那会景色最漂亮。
马赛不比巴黎纸醉金迷,鲜少有灯红酒绿的繁华场所,但付迦宜越来越喜欢这座城市,自然哪都不想错过。
在这里她更自由,也贪恋一成不变的生活以外的新鲜感。
到港口前,付迦宜问程知阙,如果这两天没有伦古和他妈妈做游行推荐,他计划带她去哪。
程知阙说:“无所谓去哪。
渔港占地不大,几个特色颠来倒去,感受风土人情最重要。”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但不会要求她强制执行各种安排,一切随缘,由她自己做主。
无论处在何时何地,程知阙这样的人都太得心应手,熟知各种潜规则,相处起来毫不费力。
刚认识那会,她觉得和他投契,当时以为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因缘巧合,殊不知是他本身的游刃有余。
到了目的地,伦古拿着租金和多出不少的小费去游客中心,回来时带了一位驾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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