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赭故意将那信封的封口粘的松散,只要用指甲轻轻一掰,便能拿出信笺看到信中的内容。
她强扯笑意对冬菊道:“你没有将信递到二姑娘的手上,怎就知道她不肯送?妹妹向来与我亲近,我如今身子不适,这个忙她肯定会帮的。”
冬菊这才悻悻转身,刚要走,又被江赭喊住。
“冬菊,一会儿你将信给了二姑娘,便亲自去给我寻大夫来,莫要让旁人替你去,我这痛症怕是女人家的私事,不好让别人知道,定要你去我才放心。”
江赭这么说的目的便是故意支开冬菊,以防那江梦让冬菊替自己前去,如此一来,她与叶清远私会这种大事,江梦只要还妄想将他俩撮合在一起,那么情笺这种东西,她是断不会让其落入他人之手的。
就算江梦遣了自己信得过的贴身之人去送信,那么今日与叶清远有过交涉的,也是二房中的人,而非她江赭。
一切准备就绪后,江赭从床下掏出了自己的银钱匣,虽然那木匣体量小巧,里面却是装了小半个淮阳。
这是她从小到大,攒下的金银,料谁都不会想到,这个掩在床底下与旧物一同堆放在一起蒙尘的破榆木匣子,竟是淮阳富嫡女的私房钱。
内有田地百亩,粮铺十间,染坊、织坊不计其数,另外还有天下钱庄的一千万两银票。
她最后深情的看了一眼心爱的木匣,摇头叹道:“江赭啊江赭,此乃买命钱,休要再贪恋了!”
离江府及笄宴的加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江赭却莫名消失在了江宅内,下人们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大肆喧找。
而此刻的淮阳侯府门前却多了一个抱着木匣身着月白色狐裘的姑娘。
此刻的淮阳府小侯爷沈澈,正在跟几个兄弟,打着哈欠玩着牌九,忽闻下人来报:“主子,江家大姑娘来寻你,您见是不见?”
几个淮阳的贵公子一听“大姑娘”
,方才牌桌上的困顿一扫而空,本来耷拉着的眼皮各个如铜铃般瞪了起来。
“江家大姑娘?江淮嫡女……江赭?她怎么来了?怀川,你背着我们惹上风流债了?”
说话的少年是吕子期,他的太祖母乃开国洪武大帝的御女医官,女人为官本就史无前例,传说吕氏刚被封为医官之时,朝中弹劾文书不断。
洪武帝谢宣便从民间寻了九个将死之人,扔进了太医院,御医们苦熬三日不得救,而那吕氏一出手,九条人命便起死回生,从此,吕氏子孙便以医术传家,弃了父姓,随母姓延续下来。
可偏偏到了吕子期这一辈,连个浮脉和沉脉都辨不出,吕家的华佗之名便再不负当年。
如今,还愿意与吕子期结交的,也就只有这个落魄小侯爷沈澈了。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
沈澈把玩着手中的梅花牌,不经意的回道。
坐在吕子期对面的裴济一口热茶险些喷了出来,被烫的龇牙咧嘴的他,抬手掐指一算道:“此局须补火,还好方才咽下了茶水,若是撒到了牌上,灭了我的火门,怕是又要输了。”
沈澈将手搭上面前的牌,先用拇指在牌底一摸,心下一沉,不耐嚷道:“怎的又是红头,没劲。”
说罢又跟想起了什么,扭头朝那小厮道:“不见。”
话音刚落,闻院中有脚踩厚雪的咯吱声,三人齐齐从牌桌上抬头,皆怔了神。
只见院中少女一身素袍孑然立于风雪,如街角覆雪青松,眸光萃燃星火,怀中抱着一只木匣,朝屋内喝道:“沈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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