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将花送到夏心夜的鼻端,柔声道,“卿看看,嗅一嗅,这花里何曾有血腥,有噩梦?”
夏心夜仰目,繁枝背后,是一树冰姿玉骨的国色天香,月色空明,香氛氤氲,不由淡笑叹息道,“血腥杀戮,与花何干呢。”
秦苍手里把玩着牡丹花,对夏心夜道,“生死血污,国色天成,偏偏还就开得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卿能只见花开,当真是是少见的风雅。”
夏心夜听他的话语冰冷而讥诮,当下无声笑道,“王爷,世间事,惟各取所需而已,为血污,为花冢,为亲,为仇,但于奴婢,也不过就是一株国色天成的牡丹罢了,有花且赏花,无生即就死,奴婢所能做的,如此而已。”
须发皆白的水伯已经埋好了尸身,秦苍起身,挥动袖里的匕首劈下一个粗壮的旁枝,割破中指滴三滴血在花茎上,对水伯道,“你把这个交给门外卫襄,让他□瓷瓶送至宫里。”
水伯领花而去,秦苍走至烈火旁,一旁有两个小厮抬进香案,秦苍点着三支香,对牡丹花拜了三拜,□香炉里,侧首斜睨,对正欲离开的小厮道,“送夏姑娘回去。”
小厮躬身称是,一左一右搀扶夏心夜起身而去,夏心夜一出后园的小门,身后便传来泠泠的琴声。
要焚一夜香,要弹一夜琴,要守一夜花。
安平王秦苍,有情痴,无情杀。
夏心夜拿着那枝白牡丹,半垂首,面容清淡地进了她与秦苍的房间,徐奶娘惊骇地望着她,看着她娴雅地寻瓶子,倒入清水,插入白牡丹。
“这,这是……”
徐奶娘指着牡丹花,一时语迟。
夏心夜淡然道,“这是王爷赏赐奴婢的,后园的牡丹花。”
徐奶娘“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王妃娘娘,娘娘,老奴给您叩头了,叩头了!”
夏心夜无言地上前扶起徐奶娘,劝慰道,“奶娘对王妃娘娘的情意,天地可表,可是这枝白牡丹,王爷说是食仇人血的,奶娘不必跪拜。”
徐奶娘怔愣地望望花,望望夏心夜,觑得不能言语,心里突然有股子怕,当下无端觉得,这个夏姑娘,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夏心夜熄了灯,上床睡,大清早被秦苍推门而入的声音吵醒,绯红的霞光淡照窗棂,秦苍衣角半湿,带着一身清寒。
秦苍的神色三分清冷,两分淡倦,径直斜倚在床上,俯身捧住了夏心夜的脸。
他十指寒凉,发湿漉,似在清泉中沐浴过,对着夏心夜道,“卿倒是睡饱了,来,再陪本王爷睡一会儿。”
他的手滑进了夏心夜的衣襟,伸嘴吻上了夏心夜的唇,门外响起急促不安的敲门声,秦苍抬头,不悦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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