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讲了还没三分钟,我眼皮就开始打架,那感觉就跟回到了课堂上一模一样,听见老师讲课就犯困。
但老师不打人,姥姥是真削啊!
拇指粗的大柳条子,劈头盖脸就抽下来了,大腿根儿上直接给我抽出一条大红印子。
修了一下午的心,心静不静不说,命给我抽没了半条。
功课已结束我就跑师父屋里去了,抱着他这一顿嚎啊。
我爸妈都在省城打工,两三年也见不到一面,我身边儿最亲的人,除了姥姥就是师父。
每次我闯了祸,或者是受了委屈,第一时间就是找我师父,求保护,求安慰,求他帮我去求情。
但这一次,师父非但没帮我去求情,反而还怪起我来了。
“这不都是为你好吗?基础打牢了,以后才能少吃苦。”
“师父,咱屯子那么多出马看事儿的,谁家预备弟马跟我似的啊?又学武,又学文的!”
“嘿,还真让你说着了!
打你们这辈儿开始,这么多个香童,你数数有几个立堂的?”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在脑袋里盘算了下,屯子里最鼎盛的时候有27个堂口,除去2家没后的,还有2家搬去外地的,剩下的23个堂口倒是都有香童,但最后立了堂口就只有3个。
“想明白没有?他们也都是家传,点堂的师父不可能藏手,但就是立不了堂。
是仙家的问题吗?这事儿往根儿上捯,还是人的事儿!
自己个儿忒弱,没接住。”
师父用左手的手背打了一下右手的手心,双手一摊,“崴泥了!”
仔细一琢磨,师父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再一琢磨,遭罪的也不是他啊?他说的是挺热闹的,又比划又逗哏的,可柳条子又没抽他大腿里子上,他是不知道有多疼啊!
“不行,您得给我想一着,天天这么抽,等不到立堂出马我就得让姥姥抽死。”
“我就纳了闷儿了,就修个心,又不学知识,又不考试,你怎么就能睡着呢?”
“就姥姥一叨叨弟马要怎样怎样,就跟老师讲课一模一样。”
“可你姥姥她看不见啊?何着您蒙瞎子都蒙不住啊?”
“我打呼了……”
那是师父第一次对我动粗,拎着扫帚旮瘩追了我半条街,至于为啥是半条街,因为刚追到十字路口,我就让大卡车给撞了。
我们屯子那个路,过个驴车都费劲,也不知道怎么就开进来一辆大卡车,直接就给我怼飞了,摔到地上之后,口鼻喷血,堵都堵不住。
司机人还不错,没肇事逃逸,直接把我放车里送镇上医院去了。
迷迷糊糊间,我只能感觉到师父抱着我,边哭边喊我的名字,让我别睡,让我睁眼。
可我眼皮贼沉,沉的根本睁不开,我就想好好睡一觉。
“这都不是事儿,想睡就睡吧。
有我呢……”
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虽然这口京片子还是充满了没溜儿的气质,我打心里就不太信他,但我实在太累了。
我就把眼睛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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