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
“等入了秋,就有十四了。”
十四,真是个美好的年纪。
元容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扶着勺儿踏入内殿。
“母妃。”
顾曜冲着元容行礼,玉冠华服,翩翩儿郎。
仿佛不久前还在她怀里撒娇卖乖的孩童,忽然之间就长大了。
元容又想到了朝堂上的两封圣旨,心中到底有些不舍,她牵着顾曜的手坐在窗前,阳光撒在人身上,荡起柔软的光晕。
顾曜长大了,而她也老了。
昨夜宫中变故,顾曜不问,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今日母亲坐镇仁和殿,他便猜想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父皇是个什么人,这么些年,他这个做儿子的猜不透八-九,也能看的懂五六。
那个男人,或许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却是最好的帝王,最有智慧的谋略家。
事出突然,却能彻底压住不走漏丁点风声,便是最好的佐证,这座皇宫是顾子期的,被他里里外外铸成铁桶。
坚固不催,忠心耿耿。
“父皇可是交代了什么,才让母妃怎这般忧思。”
顾曜执壶倒水,未放茶叶,无色无味,却甚是解渴。
交代了什么?他交代了许多,他要把她的曜儿送去刀剑无眼的沙场。
时间如水,滴滴而过,母子俩相顾无言。
许久,元容才开口,“母妃帮不了你,这一步你得自己走。”
她不是神,没办法像儿时一样,为他挡风遮雨,心理多少有些对自己无力的挫败感。
“自然。”
顾曜起身透过窗户望着院内的花树,他眼神飘得有些远,“母妃可还记得,儿子曾说过,想要金戈铁马,浴血护国。”
可是这句话,做到得多难啊。
他要护的是顾家的江山,而面对的却是赐予了他生命的恩人。
玉灯笼咯的掌心生疼,元容看着腰间挂了十几年的物件,有些出神,这会儿给公孙训的消息应该出汝城了。
“你凡事切记谨慎。”
腰间一沉,顾曜垂头,就见元容把两只想串的玉灯笼挂在他的佩带上,这是母亲最喜欢的东西,顾曜从未见她取下来过。
“母妃……”
“这是母亲的护身符。”
每当觉得自己要挺不过去了,她就握着它,仿佛这样就能生出无限的勇气,元容摸着光滑的玉壁,精细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如今,愿它能护着曜儿。”
两枚玉灯笼,一翠一白,就这么挂在他的腰间,坠在他的心底,“儿子会好好回来的。”
“等吾儿回来怕是又会长高许多。”
元容起身,十五岁的少年,个头已经比她都要高出一些,他多久才能回来,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载?元容温柔地为他整理着衣领,“到时就该娶妻生子了。”
提到这事,她手上的动作微顿,不知怎么又想到了方才抱着狗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宫女,“你宫里若是有喜欢的,也提前告诉母妃,这几年母妃也可帮你照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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