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面上淡淡的,颔首客气应了芳翠的奉承,一派从容得体。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的波动有多么大。
芳翠他们刚才一来便说安笙是普云大师的弟子,还要请安笙前去给护国公府大公子行针治病,这一个个重头消息砸下来,徐氏到现在还没能回过味来。
徐氏不解,安笙怎么就忽然成了普云大师的弟子了呢?
这么大的消息,她事先又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便是安笙这个丫头有心欺瞒,可代州庄子上的人也不可能都听她的,帮着她来哄瞒自己跟方氏啊?
方氏这些年在庄子上安插了多少人手,她是知道的,就是她自己,也在庄子上安排了信得过的人,以便于传递消息。
所以说,安笙虽远在代州庄子上,但一举一动可谓都没有脱离过她与方氏的掌控。
既如此,安笙成了普云大师的弟子这样天大的事情,她们为何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难道说,这个丫头竟有通天的本事,能瞒得过那么多人的耳目?
不,怎么可能?她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谋算和心机?
徐氏觉得说服不了自己,可又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因而看向安笙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探究。
看来今夜,得派人再去一趟庄子那边,好好地问一问,这个丫头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还有这丫头,也得好好问上一问了,自她回府之后,自己一直不曾好好相问过,如今看来倒是她疏忽了。
她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若是叫一个庶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出了天,她这辈子岂不白活了!
不过,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徐氏自然不会做什么。
不光不会做什么,徐氏还露出格外慈爱的笑容,冲安笙招了招手,道:“安笙啊,到祖母这儿来。”
安笙闻言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了徐氏一眼,随即规矩的走了过去。
徐氏上下打量了安笙几眼,满意地拉过安笙的手,嗔笑着说:“你这孩子,何时拜认了普云大师做师傅,怎么也不跟祖母和你母亲说一声呢?方才方丈大师带人来请你去见普云大师,倒叫祖母好生一愣,险些失了礼数呢。”
徐氏虽面带笑容,可那笑意并未达及眼底。
安笙知道,多半是因为这消息来的太突然,让徐氏有些措手不及,险些失了方寸,故而不喜。
因而忙做出惶恐懵懂的模样,对徐氏摇头说:“我不知道啊,祖母,我只是几年前在庄子上偶然认识了一位大和尚,他说我佛缘甚深,因而便收做俗家弟子,教了些奇怪的扎人法子,他不许我同其他人讲这件事,后来我再没见过他,故而,故而便忘了。
祖母,难道那位大和尚的身份很了不得吗?孙女是不是惹祸了?”
徐氏一听安笙这番话,又见她满面惶急害怕,心底的怀疑便消了几分。
若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真能有随时做戏,且还做得全无破绽的能耐,她便是受了蒙骗,也不觉得亏了。
可她不信。
她不信一个十三岁出头的孩子能将表面功夫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既不是做戏,那她说的便多半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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