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沧满心都是急着见青奴,自然无暇顾及这个老头子,眼见他官衣官帽,黑面青额,慈眉善目之中透露极大的不耐烦和警惕,“不认得。”
“不认得……那便容易了。”
阎罗松了口气,悄悄和主簿说了些什么,而后便将自己这寝殿让了出来,一个人灰溜溜走了。
楚沧急问道:“青奴怎样了?这又是何处?”
苏无辙道:“青奴姑娘无恙,这是阎罗的寝殿。”
说着又将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
听罢,楚沧知道那长命缕又好用了,暂且不必担心青奴灰飞烟灭一事,也知道了那龟成龙又变虫的惊心动魄,甚至还明白了红衣女鬼因何而灭寂。
凡此种种却都不及他眼下看不见青奴这件事,“那个没良心的!
是不是见我脸上多一条疤,嫌弃我了!”
“瞎说什么呢,青奴姑娘听阎罗说你身子无碍,亲自洗手做羹汤去了。”
正说着,心心念念的倩影从外面进来,端着一汤碗。
楚沧见青奴将汤匙摆好,澄清的肉汤中泛起几朵菊花。
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这才正眼看了下楚沧,淡淡道:“喝了罢。”
楚沧本心内相思,一肚子话想说,却见对方好似生气一般,只好先喝了一口汤,问道:“你吃过东西没?”
青奴舔了下嘴唇道:“刚刚在后厨吃过了。”
又一口汤,楚沧还是没品出什么味道,十足的寡淡无趣:“吃得什么?”
“胡饼,炸肉,三鲜里脊鱼虾荟,翡翠丸子,烤肘子,还吃了一杯酒。”
这话听得楚沧嘴里江湖泛滥,道:“凭什么你吃这么好。”
青奴回道:“你我既然主仆有别,我吃的那些俗常食材,自然不能端给身份贵重之人。”
不等说完,楚沧打断她道:“我不管什么食材,费了多少功夫,你以后就把那俗常的给我端上来。
我要和你一起吃点苦,过过苦日子。”
楚沧被青奴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惹得心内毛,嘴上也没好气,两个人夹枪带棍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倒是苏无辙看不过去来在楚沧身边小声道:“姑娘是气你受了伤,给你喝的也是极其难得的好东西。”
楚沧身子颀长,大手一捞就将青奴拉住,这动作幅度极大,惹得青奴也是一愣,再回过神已整个身子都在了楚沧怀里。
双唇开合,楚沧那令人熟悉的阳气喷在青奴面上,一如当时的长街玉烛楼,“这伤只是看起来严重,不碍事的,我当时……拼了命往你这里跑的,却没能看见你。
我……方向没错,这不……找到你了。”
“你犯险……”
青奴薄唇轻吐,字字迟疑,身子却依旧靠在那尚有心跳的怀中。
“我尽力保全了我自己,这脸面最是不会伤害性命,索性舍了……我知你不会嫌弃……”
楚沧将那尚还留有一条疤痕的脸,低头埋进青奴的脖颈之中,他有些不愿让她看见。
阎王寝殿之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们两个。
青奴反手抱住楚沧伏低的头颅道:“刚刚那是闻到你味道时流的口水,不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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