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他的弟弟容不下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也要取他的性命。
自己尚还在世,便能如此肆无忌惮,等将来他走后,靖王一家还能活?
心底默念了一声那个名字。
念儿,这天下没有真正的安稳和平安,只有坐上了这把椅子,方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刘昆。”
皇帝突然唤了一声。
刘昆忙上前,“奴才在。”
“拟旨吧。”
打下这江山,
能安稳地坐上二十年,其中的艰辛和不易,没人能比他更有体会。
一国之君乃万民共扶,自己付出了多少辛苦才换来了天下苍天的安稳,谁也不能破坏,包括自己的儿子,也不能。
刘昆弓腰:“是。”
—
皇后元氏听说皇上已经面见了谢家三公子,脸色一阵白,急急忙忙赶过来,刘昆扶着皇上刚从御书房出来。
见到皇上的神色,心头便“咯噔”
一沉,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是延儿他又惹陛下生气了”
不等皇上回答,皇后又急声道:“那孩子自幼在陛下身边长大,对陛下的父子之情胜过了君臣,要是他有什么不对之处,陛下是他父亲,把他叫到跟前来,好好说教,他定会听陛下的话。”
皇上摇头,冷笑一声,“说教?朕怕是没那个本事了。”
皇后脸色一变,忙拽住他衣袖,颤声道:“陛下,陛下是他的亲生父亲,儿子错了,父亲不教,谁还能教,他不过是一时糊涂,陛下”
“一时糊涂?”
皇上冷哼一声,厉声道:“假造圣旨,挑拨战事,扣押军粮,他眼里可有朕这个父亲?可有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皇后“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陛下,他已经知道错了,都怪臣妾,舍不得管教,陛下把他叫回来,臣妾定会好好训斥”
“晚了。”
皇上声音一软,仿佛熬尽了全身力气,“你要是之前有这个觉悟,他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朕教不了他一辈子,你也不能。
他从小日子过得太好了,不知何为艰辛,何为民生,沉迷于权术,不行储君之责,怎能行诸君之权,借此机会,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吧。”
这话是何意?
皇后元氏一慌,拽得更紧了,“陛下,他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皇上转头看向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他做了何事,是不是昏庸无能,朕别无选择,都得将这天下交给他?”
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厌恶,“别再逼朕追究你元氏一族,太子为何走到今日,你身为母后,也当好好自省,好自为之。”
皇后一愣。
皇上抬手从她手中抽出衣袖,扶着刘昆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回了寝宫。
—
翌日早朝,众臣子早早便到了大殿之外,等候开门朝拜。
气氛与前几日突然转了一个风向,元相立在一旁,面上再无半点轻松,神色凝重,眼袋下一片清淤,一看就知道昨夜没有睡好。
这回换成杨将军主动前来同他搭话了,“哟,元相这是怎么了,昨儿没睡好?这世上还有元相难眠之事?”
元明安岂能看不出他的嘲讽,转过头,不想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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