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宜出门、动土、拆迁,诸事大吉。
马车上,黄坎义抱着盛放解文的木匣闭目不语,清源则神游天外,黄坎忠捅了捅庆云:“就他,解文大师?他才多大?”
清源却听见了,微笑回应:“解文不在年高,多看几本书就行,没什么难的。”
黄坎忠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摇头道:“你们文人就是会说话,连吕先生这种高人都说看不太懂,奇珍阁的老头都不敢接的活,你偏能解的出来,那怎么可能不难?”
庆云与清源悄悄对视一眼,打着哈欠掺和道:“他这是装呢,怎么会不难,老子瞪着大眼也看不明白几个字,吕先生是什么人?”
“吕先生是大公子西席,也是主公的谋主,那可是个不得了的高人,他老人家曾经……”
黄坎忠似是极服膺这位吕先生,被庆云惹动兴头,他又是个闲不住嘴的,正要大谈而特谈,却被黄坎义‘咳咳’两声打断。
“算了,反正你们这次就能见到他老人家,你们这解文过不过关,多半还要他老人家说了才算,话说这抄文二公子送了五六家,就只有你们妙通观说了满话,只盼你们真解对了,我们两个也能跟着沾些光。”
庆云拍拍黄坎忠肩膀:“老兄尽管放心,这解文解的对的不能再对了,怎么只有二公子出来办这事,你们大公子呢?”
黄坎忠撇撇嘴:“二公子闲着没事,大公子正在为密莲教贼众之事忙的屁股冒烟,哪里……”
黄坎义双眼猛的睁开,状似极怒:“你这厮的臭嘴,就不能闭上吗?”
黄坎忠讪笑两下,连忙辩解:“我看这俩小兄弟也是实诚人……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又向庆云、清源摊摊手,眼神里满是无奈。
清源朝仍是瞪着庆云与自己的黄坎义抱抱拳:“我俩的错,先前听庆云说二位曾是禁军,我对临曲枪盾阵和泼刀阵极是钦佩,本来想多与两位聊聊,谁知打扰了老兄休息,抱歉抱歉。”
“嘿,你还知道枪盾阵和泼刀阵?”
黄坎忠又凑了上来,“昔日我二人就是泼刀阵的陷阵小锐,我兄弟他还是个仕长嘞,八年前西楚国申息军犯界,就是咱们泼刀阵顶着他们打,那一仗只杀的是满身都是鱼鳞还是鱼鳔来着……我是粗人不会用词啊,反正就是全身带血,被小崽子们扎了一身洞,要不是我兄弟拼死救我,我早死八回了,也就是那次,我俩受了重伤退出禁军,才投了主公。”
黄坎义摇头叹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却也再没拦阻三人攀谈。
黄坎忠凑到两人耳前:“这次西楚发兵攻宋,主力也是申息军这帮混球,一月之内连夺两郡,宋公向咱们求救,大王派精兵入宋,又跟他们打了一仗,据说算是在宓水僵住了……”
“那是沵(音:米)水,宓水在咱们北边,差着三四百里呢……”
黄坎义突然冒出来一句。
“对对,是沵水,沵水天险,若是老子还在禁军,肯定弄他娘的,报一报仇!
咱们州兵精锐也都派到与西楚相邻的边界防备去了,要不密莲教贼众哪里敢露头,还不直接弄死他……”
平州下辖一府二郡九县,古称固州,州府治所原本在西连郡,后来改迁至黑泥城,便是如今的平州府城,与妙通观相距不过三十余里,一路又是下坡平道,是以不过一个多时辰,清源便已远远望见了平州城墙。
平州城东门因可远远望见齐山,故名见齐门,此时城门紧闭,东门前欲进城的商旅、车队竟是乌压压挤成一堆,将城门前官道遮的严严实实,其后沿着官道蔓延的车队足足超过二里。
车夫苦着脸停下马车:“几位爷,挤不动了……”
之前不声不响的黄坎义将木匣收入包裹扔给了黄坎忠,跳下马车,冲三人冷着脸道:“下车走”
,又将挂在车板上的备用马鞭取在手里,一手掏出一枚铜牌往空一亮,大吼道:“府军办事,闲杂退避!”
清源等三人也跳下马车,黄坎忠拍拍车夫肩膀:“回头到黄府取马鞭,报忠爷的名号就行。”
不知是府军名头管用,还是二黄手上马鞭和腰间佩刀管用,四人在四周骂声不绝中终于挤到了见齐门前。
此时几个门吏正在劝阻激愤的人群,忙的焦头烂额,亏的有二、三十名门军举着明晃晃的枪、矛贴着鹿栅威慑,才没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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