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吼声打断了胡一凡接下来要说的话,沈晓清扯着胡一凡手臂上的病号服,语言近乎恳求∶“胡一凡,我求求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我们继续一起生活下去,你看不见,我会当你的眼睛,你走不了路,我会当你的拐杖。
以前是我不懂事,我改!
我一定改!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你不要走好不好?”
胡一凡摇头道∶“不好。”
拒绝的十分果断。
他知道,现在的他如果再继续回到那个家,他只能是累赘,他会耽误沈晓清和沈芸的人生,她们本应该过着很好的生活,而这一切却会被自己拖累,就算是为了她们着想,那个家,他不能回。
“小凡,先不要说了,我们来先吃饭。”
沈芸端着饭盒,坐在了胡一凡的另一侧。
“阿姨,我说认真的,我……我撑不下去了。”
胡一凡终于也还是控制不住了,眼泪从无神的双目中宣泄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他在苏醒,在得知自己双目失明之后第一次哭,之前都是别人在他面前哭,他去安慰。
但明明,最难受的也最应该哭的是他才对。
手胡乱的擦着双眼,胡一凡想要止住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
原来双目失明也不影响流眼泪的啊。
“好孩子,够了,已经足够了,你能给我们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沈芸上前,心疼的抱住了胡一凡,声音轻柔,像是安眠曲一般轻柔“你是个好孩子,你做的事情,阿姨一直都看在眼里,在阿姨心中,你永远都不会是累赘,也绝对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阿姨这些年也做错了很多事情,这些年里只是给予了你们物质上的需求,却很少关注你们的成长,让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第一次当母亲,我有很多不称职的地方,你能原谅阿姨吗?一凡?”
“阿姨,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迷茫啊。
我该去哪啊?”
胡一凡就这样任由沈芸抱着,在她对我怀中像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哭诉着。
“没关系,多依靠阿姨一点吧,阿姨会保护你的,继续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吧,生活一定会好下去的,阿姨一定会找到解决你失明的方法的,请相信阿姨,给阿姨一点时间,好吗?”
沈芸轻拍着胡一凡的背,像是在安慰做错事的孩子。
此刻的胡一凡,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沈芸的胸怀是如此温暖,就像小时候在妈妈的怀中一样。
黄昏的余晖打在了病床上,胡一凡,沈芸,沈晓清三个人抱在一起哭着,但此刻,他们是幸福的。
学院里,院长办公室内,白胡子老头正坐在办公桌上打着瞌睡,鼾声震天。
突然,桌子旁边的白纸自己动了起来,自己对折成了一个手掌的形状,浮空起来直接对着老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老头连人带凳子一齐往后栽倒,摔在了地板上。
可即便如此,纸制巴掌依旧不依不饶的打着刚从梦中惊醒的老头。
白胡子老头丝毫不顾及自己院长的形象,连忙求饶道:“哎呦哎呦,别打了!
别打了!
再打要死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可遭不住你这么嚯嚯啊。”
纸制巴掌这才停手。
只见那手掌比了一个六的手势,把大拇指抵在了老头的耳朵上,小拇指则是凑近了老头的嘴边,大拇指那端响起了一阵悠扬的旋律,像是电话铃声。
白胡子老头也终于缓过劲来,艰难地爬起身来,一只手揉着摔疼的老腰,另一只手按在了那个纸制手掌蜷缩着的中指上,开口道:“喂?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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