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笑得极是满足,一扫先前郁色:“娘亲就盼着我娶个合意的女子为妻,如今小七既然来了,正好一起去见见娘亲。”
华鸾素想起那女人慈爱的笑意,心中乱跳,仿佛是极小的时候,做了什么坏事,极怕人瞧见一般心慌意乱,可恨吐迷度揪的死紧,她叹了口气,假作同意:“好了好了,同你一起进去就是了!”
与贺凤冷提气纵身之时以扇点穴,隔着吐迷度指向贺凤冷的曲池穴。
贺凤冷大惊失色之下搂着吐迷肚的右臂不觉得一松,与此同时,华鸾素也算好了时机松开了手,只听得砰的一声,重物堕地的声音,伴随着男子的一声闷吭,吐迷度摔了个四脚朝天……贺凤冷高坐在墙头,呆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引得华鸾素捧腹偷笑,韩眉唇角微弯,显然这几日对这位沙盗头子也并无一丝好感。
许是听到了院外的动静,那年久失修的殿门吱哑一声响了一下,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端庄的中年妇女,倒也不显惧色,温柔道:“几位夜半来访,殿外霜寒颇重,不如进殿里来饮杯热茶?”
华鸾素从前捣蛋,皆是被指责,如今在吐迷度娘亲面前将她儿子摔了个大跟头,万料不到这妇人竟然不曾生气,又请了入内去饮茶,立时有些不好意思,反身要撤,只觉身上一僵,毫无防备被身旁的贺凤冷点了穴道从围墙上拎了下去。
吐迷度正怕她跑了,见此情景会心一笑:“还是凤弟了解哥哥的心思!”
一面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草叶,大步向那妇人而去。
韩眉救援不及,紧追了上去便要从贺凤冷手上抢人,却不防他已拎着安小向着殿中窜去。
他四人本在阴影之下,妇人瞧的不甚清楚,此刻走得近了,殿门大敞,那妇人入眼见得一张陌生到有些熟悉的脸,在脑中搜索半晌,眼中已是染了泪意,又怕自己猜得错了,低下头掩了泪意,请他几人进去。
华鸾素被贺凤冷从后脖颈拎着,模样极是难堪,她本就对这慈爱笑着的妇人心生怯意,那晚抢了她的葡萄,如今又将她儿子摔了个跟头,若她震怒,她倒可以恶声恶气虚张声势还回去,可偏偏这妇人慈爱到毫无责备之意的笑容教她竟然生出不可思议的心虚来。
她抢葡萄那夜,韩眉在外把风,也识得这妇人,又见得她格外慈蔼,倒不好在她面前拨剑。
又谅贺凤冷此刻不会伤害小七,倒略放下心来,静立一旁。
殿内烛光大盛,那女人在灯下又端详了吐迷度许久,越瞧得久,眸中泪意越来,到得后来,那眼泪已经有了奔流之势,吐迷肚扑嗵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仿佛将那妇人从迷梦之中惊醒一般,那眼泪便飞奔而下,速度惊人。
吐迷度仰起脸来,那年轻的英气勃勃的脸上也满是泪意:“孩子来得晚了,要娘亲受苦了!”
可贺敦这才大梦初醒,扑上前去一把将吐迷度搂进了怀中,口中只喃喃着:“我的儿……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华鸾素从来与亲生娘亲不合拍,一言不合便气得安平王暴跳如雷,多数时候她却是存心,瞧着这一幕不免生心羡慕之心,轻轻叹息了一声。
贺凤冷早知她乃杀手,以为她身世必然坎坷,无父无母,他自己如今也是异域飘泊,不由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难得怜惜心起,抬手将她的穴道解了。
三个人六只眼,皆瞧着这母子相认的场景。
可贺敦哭了一时,将思子之绪稍稍排解一番,便擦了吐迷度与自己面上的泪,含泪笑道:“我儿走时还是稚子,回来已是风华青年,娘亲甚是心喜,倒将你带来的朋友忘了。
我儿还不快快替娘亲引见?”
吐迷度见得娘亲无恙,虽身居偏殿,气色倒也详和,已是喜极,闻听此言,一转身便将华鸾素的手腕给紧紧拽住:“娘亲,这是儿子娶的媳妇儿。”
华鸾素久在江湖,早已没有女儿家的羞涩之意了,今日猛不丁被吐迷度引见,又见这可贺敦慈爱,心中发虚,一张小脸顿时染上一层绯色,平生初次生了退缩之意,恰正与贺凤冷并排站着,立时往他身后藏去:“你瞎说!”
心中隐隐约约涌上来一个不好的念头:这桩婚事莫非这土匪头子当了真了?贺凤冷见得她这般娇怜模样,不由失笑,反手将她从自己身后揪了出来,一掌就推到了可贺敦面前:“安小七,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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