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枕雪娇躯微震,光莹的睫毛如沾春露,楚楚可怜的扇了两扇,十指蜷成一团揪着裙裾,软言道:“蒙夫君挂怀,妾身还好,只恐是方才无意多饮了两杯,这会儿子有些犯困了呢……”
细细柔柔的嗓音,任谁哪怕一腔怒火,对着这水一般的人儿,怕也再无力发泄。
权思之眼底一抹锐光滑过,顺手揽上那柳腰,微微漾开嘴角低笑:“也是。
这里人声嘈杂,唯恐稍后你头痛症再犯,不如我先陪你去后堂歇一歇?”
隅枕雪微微一怔,环顾四周宴席才方开始,迟疑着勉强笑道:“这怎生使得,宴席才方开始……”
“我说使得,就使得。”
低沉有力的嗓音仿佛从地下传来,一瞬间令人脊背爬上一片恶寒。
感觉那捏着自己手腕的五指缓缓施力,隅枕雪脸色一白,终是温顺的点了点头:“那便去吧。”
二人起身,略微致表歉意之后便相谐款款,退到僻静的后堂。
席间缺了一双引人注意的身影,这厢薄佻白的耀眼便再无法遮挡,一时间那文雅的姿态粘于众人目光穿插而成的织网间,不觉蹙眉。
“……我还以为四大公子里属我最为知情识趣儿,哪曾料如今这世道反了,连思之兄这一心痴迷于武艺的呆子也能拐的到天下第一美人,呜呼哀哉啊!”
云衍怀来往席间已是讨了个半醉,此刻一手勾着酒壶姿态风流无双,也不如旁日里有分寸,竟大胆的半倚住薄佻白肩膀低笑私语,“……不过我倒是不羡慕,这般貌合神离的一双人,别人不清楚,玉缺表弟你可还瞧不见那些猫腻儿?”
“我只后悔错带了这一坛极品南淮春,十五年的陈酿,被你如此牛嚼牡丹。”
男子淡然睨他一眼,面无表情,虚扬颈,俨然是千杯不醉般的沉着清醒。
云衍怀嘿嘿笑着赖在薄佻白肩上不肯下来,好在南淮春的酒香一等一醇厚芬芳,即便入了肺腑间也依然不碍那一股沁人心脾的甘冽。
如是,云衍怀才免了被当众提起来烂泥般丢在地上的悲剧,不过受了薄佻白冷漠的一记眼刀,滋味儿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唉唉,口口声声唤我表兄,我看该是我唤你才对,那吃人的眼神……”
锦衣男子嘟囔着,悻悻然从薄佻白肩上挪下来,乖乖坐好。
却又一拍脑门,低低叫了句:“哎呀,给这一闹险些忘了!
梨花轩里还躺着个美少年呢,也不知此刻是睡了还是醒着,锦沃也不晓得来通禀一声,唉唉……”
“你倒是体贴挂怀。”
薄佻白挑起眼尾冷艳的斜他一眼,似笑非笑,话音里带着一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那是自然!
世间庸脂俗粉无数,怎好比及这一个天生我怜的尤物?”
云衍怀笑起来,眉目间难掩一份热忱的光。
薄佻白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未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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