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玉有那么一瞬间,实在不知该拿建章公主怎么办是好。
他甚至开始理解,为什么夏主薄在任期间,会选择对小公主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哗啦”
一声,漫天飞舞的纸屑飘散在四方堂。
江窈把他上回带自己去藏楼的字帖撕了个一干二净,她两腮微鼓,带着哭腔的声音控诉他,“谢槐玉,我和你不共戴天。”
谢槐玉倒是没在乎她信誓旦旦的宣言,中气很足,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像撒娇。
他的眼风落在她柔荑上,原本白嫩的虎口位置出现了一道红痕,隐约还有加深的趋势。
江窈把他的一言不发当做漠视,这感觉就好像是她无理取闹一样,而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深明大义的内阁大学士。
于是她拂袖离去前,还不忘在他的玄纹靴上踩了一把。
许皇后赶到凤仪宫时,殿外已经跪了一地的太医。
江窈煞有其事倚在塌上,额上盖着个白巾,病恹恹的朝连枝吩咐道“还不快去煎药。”
许皇后挑起床帐,在她面前的木墩上落座“你什么时候待喝药的事如此上心了”
江窈喏动着唇回答她“打今儿起。”
“母后。”
这声音可怜见的,别提多虚弱了。
江窈默默给自己的演技打满分,层次分明,人物感情充沛。
“莫要胡闹,你皇祖母这两日郁结心头,这事可不许再闹到她跟前去。”
许皇后一眼就穿她的心思,拿走她额上的白巾,“到底怎么回事”
“母后果真慧眼识珠。”
江窈坐起身,被打这种事现在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她的演技受到了质疑,“您怎么出来的”
许皇后扶额“本宫也不瞒你,太医院院正当初便是本宫一手提携上来的,长信宫每回风吹草动,虚虚实实,本宫心里头门清着呢。”
皇宫套路深,谁比谁当真。
“那您为什么不同父皇说”
江窈拉了拉被褥,鬓边乌黑的发丝顺着脸廓垂到腰前。
“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你不必学。”
许皇后拿过梳妆镜里的象牙梳,替她捋头发,忽然问道,“听说谢相去了国子监”
江窈伸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双手,指甲盖上泛着淡淡的莹粉,骨肉均匀的恰到好处,唯独虎口位置多了道刺目的红印。
许皇后蹙了蹙眉,小心捧过她的手瞧着,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似的“怎么回事”
“就是他罚的我。”
江窈被她的动作吓到,有些受宠若惊,她顺势撂起身上的担子,“母后,我不想再去国子监念劳什子了。”
“你不去也是好的。”
许皇后觉得江窈这段时日以来,朝九晚五,一日不落的去国子监,已经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至于江窈在国子监安分不安分,宫里头都没操心,什么时候轮到谢相操起这份闲心来了。
想到这里,许皇后啐道,“本宫早就料到谢相不是什么好东西,敢情憋了一肚子下三滥的坏水都朝你身上招呼呢。”
江窈立刻就精神起来,一个劲的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许皇后心里已有了成算,她万事都站在江窈的角度考虑,一时间没忍住才和她嚼这两句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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