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的孙女成了皇上的宠妃,沈家送来的两个姑娘却没选上,李福贵得了皇上的吩咐,几次带人把沈老夫人拦在宫门口,老夫人身边那两个小姑娘,也是眉眼精致笑意天真。
未央宫里,小长安总是哭总是哭,沈皇后抱着他,绕着朱红色的盘龙柱一圈一圈地转,“哦哦哦”
地哄着哄着,周淑妃带着小嘉乐过来,小嘉乐话说得伶俐了些,也跟从前长乐公主哄她一样,踮着脚尖去够小弟弟:“宝宝乖,姐姐唱歌给你听呀。”
沈老丞相一次在早朝跟护国公吵了半天架,到了御书房,不知怎的就开始讲起沈家的五姑娘,如何想念她姐姐,如何想常与她姐姐在一处,最后还有一句神来之笔:
“……说来,与娘娘还很相像呢。”
皇上听了在想什么,是没人知道了,不过第二天,皇上把沈家五姑娘赐婚给了宣平侯。
护国公至此彻底膨胀,连早朝时呼“皇上万岁”
时声音都比从前高了三分。
陈家正式加入战线,成了对付许家的一把刀,许家孤掌难鸣,垂死挣扎之际也是险象环生。
前朝波诡云谲,后宫就水深火热。
许德妃出手越来越阴毒,好几个新选进宫的女孩子还没回过神就成了深宫冤魂,林贤妃周淑妃好几次堪堪与冷宫擦肩而过,纯妃和三皇子处更是险象环生,只有未央宫大门紧闭,小长安在沈皇后没日没夜的照看下,到底一天天康健起来。
皇上终究棋高一着,许氏一族连带皇上那些不安分的兄弟们,到底统统叫皇上送去见先皇。
许德妃去冷宫时,曾经看着皇上一字一顿地说:“我看人,原也没看错。
时也命也,输给你我也认了,只怪我,看破一个情字看得太迟。”
她挺直了腰板看着皇上,不像看着一个曾经生死相许的情人,倒像在看一个惺惺相惜的对手。
然而皇上勾起嘴角只是冷冷一笑:“论输赢?你们?”
他摇摇头,在怡乐公主的哭声里,让人把她们母女都关进冷宫日夜监守。
怡乐公主的哭声那样大,李福贵一时之间,倒是想起了很多事。
他原是密州诸城县人氏,连年水患人民饥困,朝廷拨下来赈灾的粮米他从来没见着,倒是眼看着父母先是卖了大姐姐换粗米,又卖了小妹妹给哥哥治病。
八岁那年,阿爹大手牵着他的小手,将他交到族长手里送他去个“好去处”
,阿爹说:“贵哥儿,到了哪也要好好儿活……”
他到了刘美人那里,刘美人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莫名叫他想起不知被卖到何处去的大姐姐。
她说:“福贵?倒是个好名字,说话也伶俐,不必改了,还叫福贵。”
不过三四岁的九皇子,伸手来拉他:“你来跟阿修玩——”
后来九皇子叫吉祥姑姑护在怀里,六尺长的大杖一下一下落在刘美人身上,从不高声的女子第一次那样撕心裂肺地喊:“阿修!
不许哭!
你不许哭!”
许皇后和沈贵妃相对而坐,一个笑眼盈盈,一个面无表情,九皇子就在吉祥姑姑怀里,一滴眼泪也没有。
那天晚上,九皇子对李福贵说,“福贵,你看,我没哭。”
昔年落魄的九皇子,那十几年,随便哪个皇子公主都能明目张胆撕掉他的书,泼他一脸墨。
随便哪一天下学,吉祥姑姑伺候他洗漱都要问,“爷,这又是哪个黑心肝的下的手,怎的又青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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