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中,鸦啸山倒也不急色。
一日赶路下来,他亦饿极,飞到山中捉来一头獐子,剥皮便烤。
也不管旁边的老和尚还吃不吃斋,念不念佛。
烤熟之后,他将獐肉撕开两半分了一半给清泓。
见清泓还在犹犹豫豫,不肯破戒,他笑道:“素闻佛门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不知老方丈是否还听过另一句话?”
清泓问他:“另一句话?是何言语?”
鸦啸山凑近些蛊惑道:“那便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
清泓嘴里不断呢喃着这句话,闭上双眼,泪盈满面。
他知晓自己已经成不了佛了。
修了一辈子的佛,先前那些危急时刻,为何不见佛陀来援?
我满寺弟子眼见被屠时,佛在哪里?
();() 那张陵贼子,威胁要灭我全寺之时,佛又在哪里?
此刻我欲入魔道,若世间真有佛,就来渡我吧!
佛既不来,那贫僧便只能成魔了!
再度睁眼时,老方丈眼中的犹豫悲悯已再不可见。
他眼神只如一头饿极下山的猛虎,拿起面前的獐肉便大口撕咬起来,顷刻间吃得满嘴油光,还有些半生不熟的血水延着嘴角流下,不多时便将他身上那件赤红袈裟染出一大团油污来。
眼见老方丈终于放下一片佛心,鸦啸山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又道:
“何为逍遥?见了美食便要吃,见了美人便要上,见了宝物便要夺。
纵然不敌身死,亦是逍遥快活。
若是肉不能吃,酒不能饮,美人不能摸,这也要戒,那也要戒,修炼还有什么意思?趁早死了算了。”
“难得老方丈今日超脱樊笼,贫道便将那美人儿让给你了,以作恭贺!”
老方丈却从獐肉中抬起头来,阴侧侧一笑道:“不必道友相让,贫僧更喜欢那個小的。”
鸦啸山愣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方才去往殿后的除了红衣女郎,还有个八九岁的绿衣小娘子,没想到这老方丈玩得比自己还花,他再度张狂失笑。
张陵藏在寺前院刺槐树中眼睁睁看到清泓坠入魔道,也是不免叹息。
这清泓老和尚一身惊天佛法,当日对战,自己也是乱中取胜,射中他那一箭全凭运道,若非有运道加身,那一箭未射中老和尚,三阴雷能否稳赢清泓的佛法都得两说。
如此佳人,奈何为贼!
不过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话倒也无错。
老和尚若真有一片佛心,一念之间便该选择成佛而非成魔。
说到底,这个结果还是他本心做出的选择,鸦啸山只是帮他迅速做出了决断而已。
张陵倒是有心知会殿后主仆,可惜眼前这二人,一个啖鬼金鸦,一个魔门高僧,都是一眼便能瞧出他的存在,他哪里敢乱动?
一番思量过后,张陵只能改变计划,准备待这二人去往殿后行恶之时看看能否找到下手的机会。
哪怕有一柱香时间让自己遁离刺槐树凝炼出几根玄冥箭来,胜算也能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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