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自己巴掌下挣扎桀骜不驯的小狼,那仿佛松开束缚就要咬人的不安分的小兽,如今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频临绝境,他松了束缚该是窜跳踢打着挣扎,如何也不会如此安稳。
秦老大心头骤然升出一些酸酸的感觉,如猛地喝下一口老醋,烧得心头蛰咬般的难过,那种担忧痛心惊慌反被这种酸酸的感觉遮盖,喊了几声:“溶儿,溶儿你跟爹爹说句话。”
只一句话出口,眼眶湿润了。
闯荡江湖数十年,杀人如麻,刀口舔血,似乎从没想过眼泪的滋味,酸酸涩涩的,倒涌去嗓子里。
此刻毋宁躺在床上的儿子还如昨日在他怀里倔强地挣扎踢踹,也不想他如此安静的躺着。
没有束缚,也不再担心他逃跑顽抗,但他宁愿儿子还是那么忤逆气他,起码他能知道他安然无恙,也比此刻提心吊胆如刀悬在脖子上窒息般的难捱。
叶溶微开的口,费力地呼吸,垂死的样子令他焦急。
周围哭作一团,秦老大当机立断暴怒地大喝:“都给老子滚出去!
滚远远的。”
“门窗都打开,快!
打开!”
楚耀南镇定地吩咐着,“都出去,这里空气要流通。
出去,都出去!”
楚耀南冲上前,不容分说一把扯开叶溶的衣扣,刺啦一声,衬衫尽裂,露出胸怀。
“大夫呢?大夫在哪里?去叫呀!”
秦老大咆哮着,属下奔跑而去。
秦老大抱起叶溶的头,拍打他冰冷的面颊说:“臭小子,你没事的,你看着爹,你……”
秦老大喊叫一阵,看叶溶那倔强的眼神绝处逢生中又透出几分委屈,就那么看着他,喉结蠕动,微开了口,却无声,茫然的眼睛望着他,似要说什么。
心里一阵难过,抱住他,反呜呜地哭起来。
楚耀南惊了,他从未见过父亲哭,自幼就觉得父亲是佛殿里雷打不动的金刚,怒目圆睁,本领非凡。
几次父亲被砍伤,周身血肉模糊躺在病榻上,却费力地安慰他说:“南儿,不哭,不哭,男子汉只流血,不流泪的。”
从不掉一滴泪的父亲竟然哭了,哭得那么痛心。
仿佛这眼泪都是种奢侈,如那“秦”
氏高贵的姓氏一样,高不可攀。
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得自己反而眼眶湿润,渐渐地模糊起来。
他侧过头,不知因何感伤。
意外
大夫闻讯急匆匆奔来,一番检查过后,只吩咐叶溶好好休息几日就好。
又查看叶溶脖颈上那淤青的痕迹摇头说:“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轻生呢?好在发现得及时,不然怕就没命了。”
秦老大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该不是,该不是这孩子有意寻死,就是要拧到底?只是他在想到这个事的片刻间,一颗心如一下子掉进冰桶里,凉到底了。
秦老大吩咐楚耀南去送走大夫,又打发走众人。
他阴沉个脸冷冷地审视叶溶也不说话,叶溶扭个身子面向墙壁不去看他,贴身的汗褟子已经汗透,牛氏凑来给他换衣服,被他一挣甩脱,随即是牛氏呜呜的哭声。
“你是想死,也不要做我秦阿朗的儿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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