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烧了你在生病了”
沈蜷蜷从小身体就好,基本没有生过病,伤风感冒也是流几天鼻涕咳嗽一阵子就没事。
但林多指经常会烧,烧起来后脸通红,缩在被子里哆嗦,喊口渴,喊身上冷,一睡就是大半天。
现在褚涯也出现了沈蜷蜷熟悉的烧症状,他才恍然褚涯不是睡觉太死,而是生病了。
福利院的小孩不生病则罢,一生病就一片片地倒下。
特别是流感季节,大半个福利院病倒后,管理生出三头六臂都不够,小孩们便会互相照顾。
沈蜷蜷照顾过林多指,所以并不慌乱,只满脸稳重地对褚涯道“你就生病好了,你只管躺着生病,想怎么生就怎么生,爱怎么生就怎么生,其他的让我来。”
他伸手抹掉褚涯额头上的汗水,匆匆出了屋。
刚才放在地上的搪瓷杯里已经接满雨水,他捧起水杯回到褚涯身旁,将褚涯的脑袋用小凳垫高,把水杯颤巍巍地举到了他嘴边。
“烧要喝水,你知道吗所以你要喝水,喝很多很多的水。”
褚涯的牙关咬得很紧,沈蜷蜷喂进去的水又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他想尽各种办法,累得满头大汗,最后用一把小勺嵌入褚涯牙齿之间,撬开,终于将水喂了进去。
褚涯身体滚烫,不停着抖,比林多指每次生病时都要吓人。
沈蜷蜷觉得光喝水不行,还得吃药,他原本打算天亮后才回去,但现在必须马上走。
“你乖乖等着我啊,我回福利院去给你拿药。
我拿了药就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跑哦。”
沈蜷蜷见褚涯在流汗,
便将他被子掀开了一点,拿起棉帽给自己戴上。
最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几句,便匆匆走出了铁皮屋。
沈蜷蜷吸取小狗的前车之鉴,不光将大敞的屋门关得严严实实,还搬起一块石头去右墙处,将墙根的那个破洞给堵上。
他走出一段后,又悄悄返回,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他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终于放心了些,这才快步走向垃圾场,从铁丝网的破缝里钻了出去。
沈蜷蜷沿着网外的小路一直往前,很快就要走出垃圾场的灯光范围,再往前便是一片黑暗。
他停在了明暗交界的地方,瑟缩地看着前方,又看向铁丝网内的弥新镇。
镇里的建筑被隐约光线勾勒出轮廓,或高或低,冰冷而沉默,每一个黑洞洞的窗口里,似乎都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
沈蜷蜷深深吸了口气,掏出衣兜里的领带在脖子上绕了几圈。
他手捏着领带一角,抬起一只穿着棉鞋的圆滚滚的脚,踏进了黑暗里。
沈蜷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路上,脖子和背都僵直着。
他不想去看弥新镇,但脑袋总不受控制地朝向那方向,一边快往前走,一边不停念叨。
“你不会吃小孩对不对你吃的都是坏小孩对不对我又不是坏小孩我只拿过一次食堂的山薯,是几个大班生拿山薯我看见了,他们就给了我一根,让我不要告诉管理那是他们让我坏的,不算我的坏,对不对”
一阵风吹来,那些房子里也传出呜呜怪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哭。
沈蜷蜷听得紧抓着领带,汗毛竖起,不停倒抽着气。
“而且,而且我很臭,我真的很臭,我有一二三个年都没有洗澡了。
我还会朝你放屁,扑扑扑很臭,太臭了,你最好不要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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