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燕承启抬着一双通红含泪的桃花眼,泪眼婆娑地看向白琏,示意他自己已经可以了。
白琏刚想开口,却被燕承启别扭地抢了话:“刚刚哭的不是本太子。”
……能采访你一下为什么这么不要脸吗。
白琏无奈地笑着点点头,应和着他:“是是是。
我们殿下最刚强了,哪里掉金豆豆?”
燕承启被他一句“我们殿下”
说得瞬间脸红了起来。
月光撒在他的白衣身上,他似乎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清雅的光辉,犹如高洁白莲。
白琏还以为太子是为了金豆豆这个词感到羞涩,不禁心下暗笑,这殿下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同时又暗自心疼,这样一个孩子却要早早卷入这些阴诡权谋,被百般算计……
白琏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了那个和田玉涮笔筒。
“殿下,臣今日给你带了个物件,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喜欢。”
白琏伸手递过去,温声道:“这上面刻着臣最喜欢的莲花,臣希望殿下能像古人所言‘出淤泥而不染’,在这个大染缸里能时刻保持本心,不忘初心,臣也希望殿下能够高尚而谦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殿下可喜欢?”
“哒哒哒——”
燕承启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看着眼前的碎片。
玉这东西,一体时温润无棱,但被摔碎了,碎片却也如此尖锐突兀。
燕承启仔细地回想,却似乎再也寻不到当年看着太傅对他微笑时的那种悸动。
上一次这样的悸动,似乎是在前几日楚茗为他抚琴时的感觉。
燕承启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大跳,他心里突然打起鼓来,莫名地紧张,似乎窥见了一些正在悄然变化的情愫。
“进来——”
是楚茗。
燕承启看着他,心里更是慌到像是被发现了错处的孩子一样,脑子里原本理出的一丝丝头绪也全都变成了浆糊。
楚茗进了这满是追忆的典雅书房,一眼就看见那摊在紫檀木桌子上的碎玉片,面色白了白,几乎站立不住,一手扶着后腰,垂下眼去,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的模样,轻声道:“殿下可是在处理政务?”
燕承启掩饰般地快速地用一旁的奏折盖住了碎玉,然后点点头语气有些尴尬地道:“是啊。”
楚茗闭了闭眼,再抬头时,面色已经如常,眉眼也尽是儒雅的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
燕承启下意识就张嘴阻拦他:“别走!”
然后站起来道,“我处理完了。”
楚茗强挂出来一丝笑意,语带三分嘲讽地道:“太子殿下真是愈发地厉害了,现在连墨都没有研,连狼毫笔尖都是干的,涮笔筒都没有,就能批完折子了?”
燕承启尴尬地咳嗽两声,厚脸皮地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楚茗也自觉无趣,懒得理他,刚要开口就被燕承启强行抢了话:“予玥,你今天这鸦青色的袄子可真好看……你怎么不穿雪白色的了?你不是最喜欢雪白的衣服吗,我记得你的柜子里清一色的都是白……”
“端泽,”
楚茗打断了他的话,面上的笑意淡了再淡,几乎消散在他满是轻愁的眸子里,“这世上最善变的是人,最难猜测的是人心。”
楚茗抬头看向燕承启,他的目光里雾霭沉沉,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燕承启哽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股难以言说的疼痛。
空气似乎凝固在这一刻……似乎连风都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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