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应该先处理,眼下的事。”
尽管他的声音略有颤抖,却已经竭力平静下来,带着强行的镇定克制。
守在赫连容几步开外的宁宏儒虽然不敢抬头,更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住,可隐约听到惊蛰这句话,却只想疯狂点头。
救命啊陛下,眼下这皇庭还是危机四伏。
赫连容一路杀到北房来可不容易,他是这么多人里唯一被那些可怕的怪物盯上的人,难以想象无数僵硬的肢体扑上来是何等的恐怖。
然他们到底只比驰援北房的侍卫慢了一些,正是因为赫连容的疯狂。
杀到这里,男人身上的长袍已然浸满血水,那是真真用血做的衣裳。
赫连容,是当真重视惊蛰。
眼下惊蛰安然无忧,当是赫连容反攻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了如此激烈的冲突
宁宏儒再想劝,都不敢。
没这么这么多人,却连个敢抬头的人都没有吗
他再清楚不过,这是一个多么不合适的时机,是了,英雄救美,多么好的桥段,然在惊蛰身上,是不适用的。
他太过聪明敏锐,更会在这瞬间串联起所有的记忆,识破一切的谎言。
惊蛰愿意一叶蔽目,两塞耳去相信容九只是因为,那是容九,只是因为,他想去相信。
可但凡他不愿意,不像再蒙蔽自己,那就会像是这样
“处理什么”
赫连容的声音带着阴森的寒意,“处理这满宫肆虐的虫奴,处理德妃,还是处理太后”
他低下头,靠近惊蛰。
冰凉的呼吸,几乎让人颤抖起来。
“亦或者,是你过于关注的瑞王”
惊蛰吓一跳,猛地抬头向赫连容,那张熟悉的脸庞上,燃烧着癫狂的杀意。
“何须处理,将他们都杀了就是。”
那些恶毒的话从薄唇里流淌出来,是最尖锐的箭矢,淬满了恶意的毒液,离弦的瞬间就能让人一击毙命。
惊蛰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情绪,再次被赫连容疯狂的声音击垮。
“您杀谁就杀谁,这跟奴婢有什么干系”
何其尖锐的声音,从前的惊蛰,几乎无法想象那是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您生气什么您到底在生气什么”
赫连容莫名其妙总是被人觊觎皇位,被人刺杀,他的确是该发火。
可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惊蛰难道就没有怒意吗光是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就足以让惊蛰痛苦。
真是奇怪,之前浓烈到能够让人温暖到哭出来的感情,竟也会成为扎穿心口的寒意,几乎掠夺走惊蛰所有的忍耐。
惊蛰用力推开赫连容,一手暴躁地抓着自己的
发冠,反正那东西在逃跑的时候已经东倒西歪,他现在就像是个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疯子。
“若一开始你遇到的就是他,难道会和现在不同,你就会喜欢上他”
赫连容的眼神阴毒刻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冷酷的话语却倾倒下来,压抑得如同山崩。
惊蛰心知肚明男人说的“他”
是谁,是赫连容这个身份。
那当然是,绝无可能。
倘若一开始,惊蛰遇上的就是赫连容,他绝对不可能上他。
赫连容的存在和惊蛰幻想过的一切毫无相同之处,上容九就已经是他此生做过最是逾距,最是疯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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