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那充满担忧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你怎么了?要不要去休息。”
也许我的脸色很苍白,又或许是我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我回头看了看贺茂无惨,他的体温降下来了,虽然还是高一阵低一阵的,但不再像先前那样疯狂地流汗了。
鱼鳞从下颌骨的部位生长出来,密密麻麻地爬了一层,比阿鱼的形象扭曲得更为致命。
我有些不自信地说:“我好像要走了。”
阿鱼仍然是天真的,她歪着头问道:“是要去休息吗?”
我站了起来。
盘曲了太久的肢体变得格外麻木,血流不畅的身体在一瞬间还影响到了听觉。
“不是。”
这两个词在我耳中像是雷鸣一样响亮,我不清楚阿鱼是否也听到了我所说的话。
我只记得我说:“我要回家了。”
我扶着墙壁走到了门槛处,暴雨惊雷交织出一片蓝紫色的天空。
阿鱼连忙站起身来,“现在吗?但是无惨他——”
哒,哒,哒。
手指敲击地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贺茂无惨的神情看起来还是有些呆滞,像一个刚上完发条的日式人偶那样慢吞吞地活动着。
我的一只脚踏过门槛。
这下,他总可以自己走路了吧。
活着就像是在打一场没有敌人的仗。
阿鱼赤着脚走在荒芜的海岸上。
她曾经的家乡,从远处看来如米粒般微小且密麻的渔村,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时隔两年回到这里,原本存在于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阿鱼自出生起来的十几年时光,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女孩站在海岸边,迎面吹来的腥咸的海风扬起她的长发。
她解下了面纱,脸颊两侧的黑色鱼鳞自由地扇动着。
在一夕之间改变了所谓的“命运”
,阿鱼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些变化。
她试图像往常那样去过自己的生活,但一但蒙上面纱,就总是有人要来窥探自己的真容。
不想被当成妖怪,不想被驱逐出这里。
阿鱼像幽灵一样游荡在这片土地上。
她认识的人很少,能够依靠的人更少,在目睹了许多天灾、人祸之后,她逐渐发现能够拯救自己的,也许只是自己而已。
幸亏,在孤独的青春期,她还是能够找到知心的朋友。
小缘,那个穿着打扮和谈吐都不像村里人。
而且,他长得比村里的男孩都要英俊,并非眉锋尖锐、不可靠近的冷淡,而是一种典雅的、贵公子似的美貌。
但近距离接触之后,阿鱼则觉得他有些过于天然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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