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皇帝对自己防范太严,至今也只能在朝堂上与十四弟打照面,无瑕深谈。
皇帝没有多余动作,径自将他晾在原处不赐座不赐茶,低头埋首案牍奋笔疾书,对待折子仿若杀父仇人。
光是想想晚上皇帝会如何变着法儿地折腾,胤禩不免头疼欲裂。
他强迫自己冷静以对,现在是白日上书房的折子随时送到,老四再离谱也只能忍,至多也就是殴打辱骂朝廷大臣,传出去更显得他为人残暴。
至于晚上横竖躲不过,也就懒得去躲,一闭眼一咬牙,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死了更好,无缘无故死了大臣宗室,总有人会过问。
胤禩他低估了皇帝的愤怒,他自入宫之后便没进过食,到了乾清宫更是连口水也没的喝,早已饿的头昏眼花嘴唇干涸。
整个下午低头罚站,研究地上金砖上的细微瑕疵看得眼睛快要抽筋,等看到眼前一双靴子的时候,整个下肢都没了知觉。
当皇帝将苏培盛与秦媚媚都挥退之后,胤禩才觉得养心殿里阴郁凝滞让人想要拔腿就跑。
皇帝步步踏来,仿佛脚下都踩着千军万马的尸骨。
他的皇位处处透着刀光剑影的血色,手里那支比拇指还粗的湖笔正似一把屠刀,将要高高举去。
信言不美
胤禩面无表情冷然以对,貌似恭敬但神思早已飘散到了去西宁的路上。
皇帝笑有深意:“这批湖笔是十三特意命造办处赶制的,今儿是第一天用。
据说从选料到成笔,有一百二十多道工序,笔杆用的是景德镇的瓷,专门做成竹节的模样,取君子之意。”
胤禩打起精神听着,以防老四犯难。
但听来听去却是老四对十三的各种赞赏,十分摸不着头脑,想说一句‘瓷做的竹子也并非真君子’但又觉得刻意惹怒老四毫无意义,索性回道:“紫毫之价如金贵,十三弟体贴圣意自是皇上身边第一能干人,只是不知为何他有力气督造笔墨纸砚,却偏偏今日未来听政,倒让皇上为难了。”
他敢拿老十三说是,也是察觉皇帝处处对他示以优宠,却千防万防不给兵权的违和之处。
皇帝面色一沉,胤禩的话自是挑拨离间无疑,但老八的话的确命中了他心中一方刻意不提的怨愤。
老十三当日不曾提醒他要详查诺敏,他一意孤行之时更是全意附和绝不生事,为何今日如此之巧称病未到上书房?到底是他真的病了,或是称病躲避引火烧身?
但老十三如何还轮不到老八你来品评!
皇帝笑道:“十三膝伤复发不能走动,朕特准了他这两日不必入宫办差。
他的忠诚朕从不怀疑,你被皇考责骂‘遇事播弄’,却还不知悔改?”
听胤禛提及皇考,胤禩心下一涩。
他以为昔日在先帝与太子眼皮底下谋求生存已是步步惊心,谁知四哥即位,才是他一生最不幸的开端。
“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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