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是王沂,是那阉党王振的干儿子。”
夜娘面上一惊,很快平静下来略带几分怀念道:“多谢大人,帮民女了了一憾。”
“何出此言?”
石亨好奇。
夜娘笑道:“知道了故人的真名,还知道了他的身份来历,这不是了结了一憾吗?”
“你这女子想得竟不是自己被他牵连?”
夜娘本性纯善,天然质朴并未深想,直言道:“相识一场,将他视作珍重之人,我从没想过牵连不牵连。
我们说的都是日常琐事,过的都是寻常生活。”
石亨笑夜娘心思单纯到愚蠢的地步,厉声道:“他是王党余孽,拿着能要人命的玩意儿,只要和他扯上关系,可不管你和他怎么纯洁交往。”
“他从不对我透露半分身世,我也从未询问过他。”
石亨当夜娘是怕丢了命,在这里辩白。
可这种动摇国本的事不容任何的错漏。
大明刚经外族入侵的危机,已承受不起任何政治内斗。
“本侯可怜你心善,便让你死个明白吧。”
他呷了口茶,叫人把夜娘捆好,挥退了两侧的侍卫。
随后缓缓开口道:“那封信乃太上皇传位密诏。”
他字字轻声,却无一不若雷霆震耳。
宫廷机密被石亨轻易抛出,仅出于他一时的怜悯。
若不是牵涉政事,他对夜娘的兴趣将不止于此。
或许更厌恶,或许更欢喜。
“密诏写下的时间是八月底,在当今圣上登基之前。
也就是说,在太上皇还是大明之主的时候,他将自己的皇位传给了皇长子,而自己的弟弟却密而不发,趁国难夺下了他的江山。
这封信变成了圣上篡逆的罪证,圣上只有三个选择——一,退位,将皇位传给皇太子朱见深;二,硬着头皮坐下去,名不正言不顺,日后不免落下话柄,被有心人戳脊梁骨;三、根本就没有这封传位诏书,将信书一烧就是空口无凭,除了一两个亲信和皇上,没人能知道这事儿。
你觉得,皇上会选择哪个?”
石亨并不是心思缜密之人,以上种种皆是于谦、他和景泰帝,三人在御书房密室合议所得。
夜娘这才知道这封信何等重要,这件事何等凶险。
关乎社稷江山,搞不好就是掉脑袋。
那汪澜他是否明知此事凶险,仍拜托她将信送到北京?
似乎读懂了夜娘的心思,石亨侃侃道:“王沂将信给你,而你又恰巧来了紫禁城。
不知你珍重的故人是否也珍重你,亦或是将你当作他复仇的工具。”
夜娘默不做语,神色不明。
石亨接着道:
“看来你还不明白,他就是存心要利用你。
若本侯猜的没错,这封信他定是拜托你交给太皇太后孙氏,可惜圣上能继位就是孙太后鼎力支持,所以这信就算交给了孙太后也无用。
作为王振的走狗,他真是尽心尽力,到死都不忘要替干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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