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真的答应与东厂的亲事啦?”
洗碧宫内,萧桓泪眼婆娑,抽泣道:“是朕连累了你!
阿姐,没关系的,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份上,沈玹若是真想要这皇位,便尽管拿去吧”
“嘘!
这话若是让太后知道,你就死定了!”
萧长宁将削好的梨块塞入小皇帝嘴中,堵住他大逆不道的话语,托腮叹道:“皇上啊,你还不明白么?这门亲事不是我能主宰的。
那日在慈宁宫,我以死相逼,不过是赌一把先帝在太后心中的地位罢了,可我赌输了,既然赌输了,就要服输否则,我不会活着走出慈宁宫的大门。”
小皇帝吓得缩了缩脖子,几口将嘴中的梨块咽下,小声问:“太后真会对你动手么?你可是位长公主。”
“别说是我了,便是沈玹指名要太后的亲女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她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亲情。”
最后一句话,萧长宁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什么探子听到似的,嘀咕道:“留在宫中只会被折腾得生不如死,嫁去东厂,亦是一死。
左右难逃一死,我想清楚了,死哪都一样,两害取其轻,至少嫁给沈玹还有一线生机。”
何况,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被送给太监当妻子的公主,她也算是‘名垂千古’了,不亏。
阳光淡薄的秋日,萧长宁到底还是出嫁了。
外头喜乐声声,屋内哀嚎阵阵,几个陪嫁的宫婢绝望地捧着红绸缎,缩在墙角抱头痛哭,明明办的是喜事,却比丧事还令人心伤。
小皇帝穿了一身庄严的玄黑冕服,刚进洗碧宫,便见萧长宁将一身珍珠白的素色衣袍往身上套。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走过去红着眼问道:“阿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该穿凤冠霞帔才对,为何要穿一身珍珠素色的衣裳?”
萧长宁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叹了一声,仿若将死之人般恹恹道:“里头穿白衣,外边罩婚服,入了东厂,本宫将大红的婚服一脱,便可以直接入殓下葬了,省得换衣服麻烦。”
萧桓被她吓得不轻,当即哇的一声攥住她的袖子,抽噎道:“朕苦命的姐啊!”
萧长宁一副四大皆空的模样,拍了拍皇帝的肩安抚道:“别哭,人固有一死,若我真遭遇不测,每年今日,记得给阿姐多烧些纸钱。”
小皇帝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凶了。
洗碧宫的抽泣声跟比赛似的,一声赛比一声高。
萧长宁在披麻戴孝的白衣上套上嫣红的婚服,戴上凤冠,额前一排金流苏垂下,将视线遮挡得模糊无比。
不稍片刻,司礼监的太监端着拂尘来报,说:“长宁长公主殿下,东厂的公公们来接亲了,您若准备妥当了,便随咱家上轿出宫。”
话音刚落,便见二十余名东厂太监鱼贯而入,分列两旁,皆是身穿褐衣,头戴圆帽,脚踏皂靴,佩刀带剑,既阴柔又威风。
为的是两名大太监,衣裳上描金绣银,一看就知身份非同一般,也不知其中哪一个才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
临到头来,萧长宁比想象中的要紧张。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十指暗中绞在一起,几乎要将刺绣精美的袖边扯破。
她从额前垂下的金流苏的缝隙中窥视,紧张地打探来人。
只见站在右列之的那位太监肌肤细白如女人,眉目细长,五官清秀,举手投足间尽显女态,此时正捻着兰花指,用一把小刀挫着中指的指甲,漫不经心地拖长音调问:“今日大喜,为何你们都哭哭啼啼的?”
声音尖锐中又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萧长宁心下一沉,心道:完了,莫非此人就是沈玹!
东厂番子来势汹汹,洗碧宫的人已被吓得呆若木鸡了,小皇帝抿着嘴,一滴泪将落不落地挂在眼睫上。
萧长宁也好不到哪去,抖着手看着那阴柔清秀的太监,磕磕巴巴道:“沈c沈c沈”
阴柔太监翘着兰花指,翻了个白眼,懒洋洋朝姐弟俩行礼道:“长公主叫谁婶婶呢?在下东厂青龙役役长方无镜,二十有五,可不敢当长公主您的婶婶。”
小皇帝拉了拉萧长宁的袖子,凑在她耳边小声道:“阿姐,你弄错了,这不是沈玹。”
萧长宁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沈玹不是这个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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