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裴寂握紧拳头:“老毛病了。
天一黑就这样。”
白棠觉得奇怪,于是问道:“之前在大牢里的时候,也是天黑,可那时候你可没这样。”
“我不知道!”
裴寂忍不住发怒,他拽了拽自己的领子,宫里的太医也瞧过,外头的名医也看了,都说他身体很康健。
刚刚说他是‘瓮中之鳖’他也没生气,可是现在却如此易怒,这儿虽是密室,可是到底还有很多空气,白棠越瞧他越像是幽闭恐惧症,她曾在大学的心理学书上看过这种案例。
“你是不是觉得喘不过来气?”
白棠问。
“是。”
裴寂现在感觉自己没办法呼吸,所以只能说一个字。
“每次,一到密闭的地方,你就觉得害怕?”
“是,也不是。
比如大牢,那儿就没什么可怕的。”
白棠沉思了下,很快给出了解释:“因为你知道出口是开放的,但在你认为没有出口的地方,你就觉得害怕,是不是?”
“是。”
接着,裴寂感觉到,有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耳边传来白棠的声音:“你睡一会儿吧。”
不知怎么,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很是黏人,母妃怕他吵到熟睡的父皇,于是将他搁在一只很大的樟木女儿箱里,箱子上搁着很重的各色竹简,叫他不要出声。
紧接着少时的裴寂便能在满是脂粉味道的箱子里听到床边传来母妃的歌声,那是唱给父皇的。
一开始,那歌声持续的时间很长,有各种各样的歌曲;慢慢的,那歌声变成一首;再后来,一首也没有了;直到最后,那么静那么静,裴寂直等到整个皇宫都睡了才推开竹简爬出来,却发现母妃直直吊死在房梁上。
裴寂躺在白棠的腿上,白棠一只手捂着他的双眼,一只手轻拍他,忽然白棠感觉捂着他双眼的那只手变得潮湿起来,于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很轻很轻的音调哼起来,那是一首文娘子常常唱给她的歌,自从文娘子死后,她再也没听过。
风儿清,月儿明;
青草青,天上星;
云儿摇,雨儿笑;
宝儿乖,快睡觉。
逃出生天
那是一首不合时宜的童谣,白棠唱给裴寂,也唱给自己。
好在裴寂没说什么,他沉沉地睡了好一会儿。
直至一梦醒来,有些许光从头顶的缝隙透进来,洒在他的脸上。
他这一觉睡得极踏实,睁开双眼,瞧见白棠垂着一张小巧的脸睡得正欢实,完全没有防备。
他想如果这个时候掐死她,应该会在睡梦中离世,连一丝痛苦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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