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实在不该我来开口,但……”
廖羣玉踌躇片刻,最後叹道:“敢问程主事,是不是推荐了一位游士,觐见官家?”
“游士?”
程宗扬一时间不明所以。
“此人复姓东方,名曼倩。”
程宗扬一拍大腿,“我差点儿都忘了!
老东啊!
怎麽样?他干得还行吧?”
廖羣玉苦笑道:“此人……着实是一位佞臣!”
说到最後两个字,廖羣玉几乎是咬牙切齿,“这厮以幸进得圣上赏识,授爲起居郎,官止七品,却在朝中攻讦百官,指斥羣僚,倒行逆施,肆无忌惮!”
程宗扬听得怔,“他都干什麽了?”
“他刚入朝就职第一天,便在上朝之前,将文武百官都骂了一遍。
王禹玉王丞相被他骂成饭桶,气得几乎中风。
谏院的丁大全,被他骂成剥皮鼠辈,按捺不住,振臂殴击,却被那佞臣饱以老拳,脸都打青了。
後来三堂会审,因爲是丁大全先动的手,反而落得贬官去职。
还有工部尚书丁渭,那厮故意在百官聚集时抚须大叫:丁尚书不在,我留此须何用!”
程宗扬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典故他在宋国听说过,丁渭刚做官时,曾因上官喝汤时流到胡须上,亲手爲之溜须,被人讥讽爲溜须之徒。
东方曼倩倒好,正赶着上朝的时候当衆打脸。
“……丁尚书被气得几乎吐血,没等上朝就回去写了辞呈。
谁知圣上受了那佞臣的蛊惑,非但不曾下旨挽留,反而当即允准。
就连贾相爷……”
最新找回“贾相爷怎麽了?”
廖羣玉苦笑道:“那厮放话要买蛐蛐,无论多寡,全部一枚金铢一只,生生将整个临安卖蛐蛐的都引到贾相爷府上。
一时间後乐园人满爲患,尽是售卖蛐蛐的。
相爷大怒,命人将那些商贩尽数逐出。
那厮又在相府对面挂出招牌,一枚铜铢一只,收了数千只蛐蛐,然後掐头去尾,拿大锅煎炒,满满装了一食盒,以进献爲名,送给贾相品嚐。”
“程主事知道,贾相除了读书,别无他好,闲暇时偶尔以斗蛐蛐爲乐。
看到那一食盒炒好的蛐蛐……唉……”
廖羣玉长叹一声,“相爷震怒之下,上书宫中,宁愿辞官回乡,只求圣上诛杀此獠。”
程宗扬乾笑道:“贾相爷这……有点意气用事了哈。”
“相爷以太师之尊,却被一弄臣戏谑,如何能忍?若不严惩,置朝廷威严於何地?岂不令世人看轻我大宋文臣?”
“这倒也是……相爷的辞呈,圣上不会允了吧?”
廖羣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怎麽可能?
“圣上自是不允,还下诏赐相爷万金,厚加抚慰。”
“一万金铢?”
程宗扬吃了一惊,君王赏赐大臣,通常都是象徵性的给个百金意思一下,千金都没多少。
赏赐这种事讲的是君恩臣荣,谁还能真指望这个财?何况宋国的财政状况在六朝都是垫底的存在,一直拆东墙补西墙,宋主如此大手笔,对贾师宪还真是看重。
廖羣玉道:“用的是户部刚缴纳的纸钞。”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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