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完全是一个有些心虚的状态。
对峙片刻,耶尔妥协地打开了门,“把手放开走吧走吧。”
但事实上,那种奇异的出神状态并没有因此中断,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你怎么了”
阿德莱德着眼前停滞不前的运算,敏锐察觉到了耶尔的走神,“一直在走神,太累了吗”
这几天耶尔将时间延长了很多,他们交流得非常愉快,但毕竟不是每个虫都像他一样醉心研究。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阿德莱德还是勉为其难地道,“要是很累的话你就休息一下吧,不然只是在浪费时间。”
耶尔堪堪回神,眼睫颤了颤,低声道,“抱歉。”
通讯被挂断,唯一的声源消失,房间里蓦地陷入一片安静。
深沉的夜色压下来,让他在窒息中找到思考的余地。
耶尔起身拉开窗帘。
入水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而入,流淌在雪白的有着柔软褶皱的床单上,像是波光粼粼的平静海面。
他往后倒在床上,开始梳理这大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
他承认自己确实太过草率,一时冲动将西泽捡回来,又擅自把雌虫当做情感寄托,懒得弄清楚背后弯弯绕绕的事,才导致现在的进退不得。
但事情已成定局,关键还是后面要怎么走。
如果是在半个月之前,他根本不会犹豫地让西泽离开这件事,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而且这个想法本身也同样危险,至少在前二十几年里,他从来没有滋生过将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禁锢捆绑在身边的想法
耶尔怀疑自己正在被这个社会同化。
悄无声息,等到察觉时却已经侵蚀入骨。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他几乎悚然一惊。
像被强烈的电流击中,或是被有毒的植物伸出尖刺蜇中,有些难以抑制地无措和恐慌起来。
“该死。”
好半晌,耶尔伸出小臂挡住了脸,沙哑的尾音消弭在冰凉空气中。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耶尔总是出着神,视线就会无意识地黏到西泽身上。
他见雌虫坚毅的眉骨,和时常抿紧的丰软的唇。
那双金眸着别处时漠然而冷冽,仿佛天生自带上位者的威仪,向他时又不自觉柔和了眼尾。
雌虫的体温好像天生就高,在冬天里像个滚烫的火炉,离得近一点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温度,偶尔会让耶尔想起那晚被子里的暖热。
西泽的伤势恢复大半之后就不再怕冷,甚至时常会因为屋子里暖气开太大,而呆在阳台外面吹冷风,露出的肩背肌肉漂亮结实,像是正在漫步放风的雪豹。
但脖子上的颈环和下面的轮椅,都像是束缚的锁链,将雌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让他像是被圈养在身边,温顺地伏在膝盖上,露出毛绒绒任揉任摸的大型猛兽。
耶尔溺在这份滚烫柔软中许久,才勉强游离出一丝视线,冷静不带多少滤镜地判断他和雌虫之间的事。
西泽很少叫他的名字,一般都是喊敬称,从您到阁下再到雄主,只有在那次梦魇时,他破天荒地叫了他的名字。
但不管哪个称呼,雌虫都会专注地着他,语调郑重又认真,纯白的发丝和眼睫随着声音颤动,像是并紧爪子收拢尾巴的雪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泽变得温顺了很多,对,就是温顺。
如果不是耶尔一开始就见过他冷硬尖锐的一面,见过那几乎刺伤眼睛的傲气和轻蔑,和滴着血呲出的獠牙,他恐怕会以为雌虫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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