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一圈人围着看热闹,原来是那郑龟寿在门槛处保持着一个跪地磕头的姿势,他见了简直气得脸色煞白。
郑枥一溜小跑过来,估计也是觉得丢人,拽起他叔就往里跑。
周围人出一阵唏嘘。
在大唐,成年男丁都有缴税和服役责任,没有正当理由不得随便离开本县,这时候跟随商队便成了选的正当理由。
这几乎都形成了一条灰色产业链。
但要为他们写牒文、等待州政府批准,还要大费一番周折,其中很多在本地欠了债、有前科、信用差的人还申请不成功。
闻辩涉足此产业链多年,早已打通了这个帝国的某些关节。
章堂本质上仍是个文人,看不惯这样的事。
凑了会儿热闹的伽衡就觉得无所谓,曹丰年又在身边一个劲儿问他去不去玩投壶,他说行吧,一转身便看见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往这边来。
曹丰年立刻就不急着去玩儿了,气氛陡然焦灼起来,阿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算继续往外走,伽衡率先开了口:“阿忍最近不想见到我吗?”
她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怕胡人的坦直了,他暗着生她的气还好,非要把话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叫她如何受得了。
伽衡见过蜗牛从沙坑里钻出来,一下子被阳光烤得全身僵直动弹不得的样子,就像阿忍现在的样子,连忙半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肩膀:“我不是责怪的意思。”
阿忍的脸愈白了。
她并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手臂、腹部和腿上都有肉,骨肉匀称而不丰腴,今天的衣裳又薄,伽衡这一抓,汉人写的什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的诗句就纷纷从脑海中滑过。
他讪讪地松开手,“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我之前如果做错了什么,让你不想理我,好歹也告诉我。”
她摇摇头,“没有。”
伽衡更加迷惑了:“那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冷淡?”
“我没有冷淡,”
阿忍绞着衣角,“现在我也同你说话呀。
我同谁都说话。”
他默默看了她一会儿,闪身让开了,阿忍加急脚步冲过去,一时间谁也没想郑龟寿的事。
除了郑枥。
他等了没多久,就看见六叔喜气洋洋地走出来:“他留我了。”
又说要回家收拾点东西,辞别闻辩,便与郑枥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郑枥一开始低头看路不说话,直到郑龟寿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一路上吃过什么好的没?瞧你瘦的。”
“吃过一两次。”
“六叔带你去吃鸡丝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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