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勋心里一直窝火,见周培公如此强硬放肆,朝汪士荣瞥了一眼,大喝一声道。
他的几个亲兵“喳”
地答应一声便扑上来将周培公双手反擒过来。
“……三军将士从你王辅臣数十年,如今势如累卵,命如悬丝,你竟悍然不顾,乃是为友不义;城中百姓翘首盼望干戈化为玉帛,你一意孤行,欲陷平凉于血海之中,是心地不仁……”
周培公脸涨得通红,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着,已被捆得结结实实。
挣扎中,一枚罗汉钱铮然落在脚下,周培公身子一横倒卧地下,兀自用口去噙那枚铜钱。
张建勋突然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上前捡了那枚钱,翻着个儿瞧着,说道:“这是哪个婊子送你的?倒不料你如此贪财难舍……不知黄泉路上有没有明珠、索额图的卖官铺,这一个钱能买个什么官儿?”
周培公听了只瞋目不语,军士们拖了他便往外扯。
“回来!”
旁边立着的龚荣遇见了罗汉钱已是五内俱焚,听张建勋信口雌黄,辱及母亲,更气得浑身颤抖,大叫一声道:“谁他娘的敢?”
便大踏步上前,用剑割断了绳子。
他这几年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是此时一急,本相便露出来,劈手从发痴作呆的张建勋手中夺回罗汉钱,还给了周培公,一面对王辅臣道:“既同是来使,请大帅与汪先生一体以礼相待——哪个王八蛋敢乱来,老子宰了他!”
龚荣遇突然这么发疯似地一闹,大厅上人们都看呆了。
张建勋原本职位比他高,面子上实在下不来,目光一扫,几个亲兵“噌”
的一步逼近了龚荣遇,龚荣遇身后几个校尉“叭”
的一声,拔剑在手,怒目而立,顿时,督署大堂变得古庙一样死寂。
“荣遇你……”
王辅臣心中大惊,只说了半截,又改口道,“哦……是辅臣糊涂了。
周先生,你也请坐。
方才你的话虽说有些冤枉我王辅臣,却也不无道理,但既说我犯了‘弥天大罪’,你又何必来此?”
周培公抚着疼痛的肩臂,用刀子样的目光扫了汪士荣一眼,稍稍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方道:“弥天之罪可用弥天大功来补。
将军以往是受人愚弄,方才铤而走险,朝廷已经降旨,一旦弃暗投明,岂有不赦之理?图海与培公愿以身家性命相保!”
“不料来到此地,能听到如此妙音!”
汪士荣格格一笑,突然又冷冷地说道,“说得真好听,犹如钧天之乐——你保王将军,谁来保你呢?辅臣兄,此人狡诈异常,你损兵丧子,还没有吃够他的苦头?今图海二万疲兵屯于平凉坚城之下,将军再固守二日,我五万天兵即可抵达。
图海便插上双翅,又能飞往何方?甘陕定局,川黔滇的后继大兵,便源源而来。
将军,据此三秦要塞,东临中原,何愁伟业不成!”
厅上众将听他这番游说,又是一种道理,不由面面相觑。
龚荣遇上前说道:“先生这话也很中听,只是有几分可信呢?”
汪士荣笑道:“我在此与守城将士共存亡,我的性命不是性命?三日内如果大兵不到,龚将军割我汪某人头,以谢三军!”
周培公听了一哂,在对面欠身说道:“我想请教汪先生,你怎知有五万兵来援?”
“我从云贵赶来,焉有不知之理?”
“那为什么不随军同来,却空身入城?”
“这有什么奇怪的?”
汪士荣笑道,“我特地先来报信……”
“后边援军在兼程而来,对吧?嘿嘿,原来也是疲兵!”
周培公笑道,“至于说有五万,也似属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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