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睇了她一眼,面色没半点儿好转:“是什么?前几日你那点小动作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人家沈公子可曾理过你半句?结果你还不知道收敛,马上向顾小姐赔礼。”
许如之涨红脸儿,心里头一百个不乐意,奈何抵不住自家姑姑威严,不情愿的跟顾青竹赔过不是,妇人又道:“但凡你还在这许园住,没有我允许,别想再跑出去,不乐意的话就乖乖滚回扬州。”
外头婆子丫鬟围的越来越多,许如之面子里子都丢个精光,眼角含泪的飞奔出园子,顾青竹也被那妇人的气势所震,许久才反应过来行了礼。
“让小姐见笑。”
妇人摇头叹了叹:“我侄女被教导的没规没矩,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我也有不到之处。”
顾青竹连连摆手,住这几天,倒是听说些许园女主人的事迹,眼前女子年纪瞧着不小,方才略略一扫还以为是哪家夫人,这会儿脸对脸站着,注意到她未梳那妇人头,想来是传说中未出阁的许家小姐。
许芸刚探查河道归府,还穿着件对襟长衫,下面长裤束腿,脚上黑色隐纹的绣鞋,走动起来方便的很,顾青竹还注意看了她身后的丫头,也是差不多打扮,身后背着把半人高的大弓,弓柄中间的漆色磨损发白,显然是经常使的。
面由心生,打眼一看就是干脆利落之人。
许芸早先久居扬州,这跑生意的人,无论男女避不开风吹日晒,从她沾手做盐商后更是如此,所以皮肤稍稍偏黑,笑起来比着方才训人时柔和许多:“顾姑娘不用为她开解,她的性子我这做姑姑的最清楚,若再不严厉点,日后指不定生出什么大是非。”
顾青竹心内赞同,便不再多说客套话,当开口叫人时,又发现不知如何相称,三四十岁的年纪大都喊上句夫人,但许芸未成过亲,显然是不合适。
“你大概比沈家公子小上两岁,倘若不嫌弃的话,随他叫我声姨。”
许芸淡笑说。
“许姨。”
顾青竹从善如流:“不知您这会儿过来是?”
许芸解释道:“我手下一位掌柜痛风严重,前些日子和许郎中打了招呼,托他帮忙诊治诊治,正好路过顺便看看两位大人伤势。”
他们借住许园全靠着顾二爷和许芸的交情,二夫人刘氏在泸州时和许芸颇为熟悉,所以同顾青竹一路走着,也不忘记问候过刘氏和明元的近况。
顾同山刚能坐着就翻起了信报,见许芸探病倒没甚惊奇,反急急忙忙的打听起泸州城内一些风吹草动,许芸身为商人,消息哪儿能不灵通,见他问就把知道的说了。
张姨娘请门口婆子烧了壶水,简单泡上杯毛尖儿端给许芸,顾同山每日服药不宜喝茶,所以给她又换了杯热水放在床边小柜上。
用过两盏茶,许芸起身告了辞,顾青竹送她去隔壁王大人那儿,回来路上正巧碰见沈昙。
这边天热,沈昙身上的衣物是愈发轻薄了,顾青竹还穿得两件,外面套着小褂,他却换上半夏穿的袍子,腰间束的松垮,懒洋洋的提着鞋走着,脸上看起来冷冰冰的,看见她才有点儿缓和。
“今日那个许家小姐找你麻烦了?”
沈昙直勾勾的看着她,嘴上问道。
顾青竹看见他,鬼使神差的就想起昨日的事儿,伸手欲摸上耳垂,到一半又惊觉不妥,佯装着将碎发别到耳后头:“是来了趟院子,不过正好碰着许姨,把她教训走了。”
八月应考,凭沈昙的学问不能保多好,但中举总是没问题的,可底气归底气,该读的书依旧要读,方才正是在写策论,商陆气愤的给他说许如之去找顾七姑娘了。
自从他进许园,许如之就像苍蝇似的围着身边晃悠,沈昙懒得搭理,加上没住两日便去泸州接顾同山,谁还记得这么个人?现在让他想,连许如之的名字怕都想不起来。
沈昙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沉默了会儿说:“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及时告诉我,那许什么的是我疏忽了,再不会有类似的事儿发生。”
顾青竹楞了下:“许如之?”
沈昙满是厌弃的皱了眉:“好像是叫这个,简直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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