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昀芸溜到段莠吃饭的客厅,秀儿低着眼往桌上摆菜,段莠没见在哪。
段昀芸便问了,秀儿说大爷在前厅会客,段昀芸就坐下来缓慢地用手巾擦着手等,不多时段莠便来了,因为布菜的时候一定是要顾着段莠的,段莠穿得很讲究,衬衫西裤,裤子上各一道笔直的熨痕,显得段莠这个人也是崭新的,依旧像换装的日本产瓷娃娃。
段昀芸站起来:“舅爷爷。”
段莠挥了挥手,手腕上还配了一块银表,前厅也是段莠这方的前厅,路途不长,于是没有用拐,肩背微弯,段昀芸知道段莠是很高的,因为他平时从不挺直腰,身材也很挺拔。
段昀芸站起又跟着段莠坐下,菜正好上全,秀儿给段莠用筷子分鱼肉,尖戳戳的筷子头扎进去,抖落抖落刺便都退出来,段莠看见段昀芸在盯着看,便点了点手指让秀儿先把第一块分好的鱼肉放到段昀芸的手边。
近来他倒爱听段昀芸在餐桌上多讲些话,因为他吃得很少,便有大把的空闲,段昀芸也不想多吃,一顿饭换成段昀芸个人的宣讲会。
段昀芸讲她陪段母去做产检,用手比段母的肚子,秀儿在旁边插嘴说大爷,您晚上的药还没喝呢,段莠皱眉,刚不说了,明儿让徐天来一趟。
徐天好像是段莠那个中医大夫,在市中医院挂名坐个院长位置,实际已经半退休。
秀儿轻声检讨,说她这脑子,怎的就忘了。
段莠没说话,段昀芸自己夹了根菜,咀嚼了一阵,等气氛挥散了说:“舅爷爷,我特想问你,几个月能看出来是男孩女孩啊?”
段莠把眼放到她身上:“你问你妈,她该知道了。”
“我问了,她不愿同我说。”
段莠说:“那就是不想让你知道。”
段昀芸把头低到碗里,她明白了那个孩子是男孩。
段莠侧眼看秀儿:“是让张跃建给看的吧?”
秀儿说:“是他,关照好了的。”
段莠说:“上回也没顾着跟他讲话,等这个月一块在家吃个饭,也叫上昀芸父母。”
段昀芸问:“是那个张主任?”
段莠说:“是他。”
段昀芸说:“他那么年轻,都坐到主任了。”
段莠看她一眼,秀儿又剔了一块鱼给段昀芸,段昀芸说谢谢秀儿姐,埋头去吃,段莠似笑非笑,倒又去看秀儿。
里头当然有一番说道,不过不必给段昀芸听。
段莠吃完去了书房,秀儿还在这留着,段昀芸从椅子上溜下要走,秀儿叫着她,旁边也没有别人。
秀儿说:“大爷讨厌听有关小孩的事,你以后别在大爷跟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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