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有点复杂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人。
他面部线条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冷硬,冷峻的眉,禁闭的眼,凉薄的唇。
端生的一副好面庞。
他乌黑的长发被有些凌乱地压在身下,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楚茗有些恍惚地想起来也是这样一个清晨,在他府上,在他床褥中,也是这样一副薄情又俊郎的眉目。
可惜自己当初没看得懂这人眉目间的薄情。
若是他那时看懂了,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不愉快的一天?
他摸摸肚子里翻滚的孩子,轻轻笑了笑。
小家伙,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缩起了身子,将身子翻过去背对燕承启,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他当然不会再傻到觉得这红的讽刺的喜被,是他给他盖的。
不切实际的自作多情,日后还是少一些,走时才能潇洒些吧。
早上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在一起用了早膳,席间只有碗筷不小心碰撞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尴尬,搞的下人们都有些诚惶诚恐,唯恐触了主子的霉头。
两个人各在一边,随奴婢们侍弄着衣物,期间更是没有一句交流。
直到两人坐上了一顶软轿,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楚茗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燕承启快要被这样无声的沉默逼疯了。
终于,憋了一早上的太子殿下开了尊口:“你今天很好看。”
楚茗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绸缎云纹袄子,领口斜斜绣着几根翠竹,愈发衬得他面若冠玉,温柔儒雅。
他头上只用一根羊脂玉的簪子簪了发,那油润的白穿过墨黑的发,倒是一点也不觉单调,反而愈发素雅干净。
他手里抱着个紫金檀香暖炉,放在膝上,顺便也暖着那隆起的腹部。
楚茗淡淡点了头,算是应了这句,然后视线就盯着轿帘发起怔来。
燕承启又道:“昨夜……”
楚茗这次倒是有了反应,并且很快地截住了燕承启的话头:“臣知道殿下是怕陛下起疑。
无论陛下拿了什么做要挟,殿下都应该是极怕了这陛下手里的把柄的。
殿下不过是想要演场戏,臣明白。”
燕承启都要为他这份通透玲珑拍手称绝了……又同时忍不住想,一个人这样聪慧,把事事都看透,真的不累么?
慧极必伤。
燕承启不再搭话,也实在觉得这话他没法接,只好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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