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她逐渐的变得有些可怕,她就算仰着头望他,也能让他感觉到她是在俯视他,她的眼神傲慢又那么的漫不经心,像是从来不愿再他身上耗费多一个眼神,只是匆匆的带着不屑的一瞥,这让他感到自卑然后愤怒,“为什么我他妈像跪着和她说话呢?”
他总会恶狠狠的问自己,然后会因此狂躁起来,他开始试图让自己变得不再那么顺着她,不再宠着她照顾她,即便他依旧爱着她。
其实他也同时恨这一点。
他痛恨自己为何还这般深爱她,那种带着崇拜的爱,他害怕这样会让她加倍的唾弃,害怕自己会为此愈来愈卑微。
因此他几乎是刻意的去改变着他们所处着的不融洽却算不上糟糕的关系。
而陆悦是聪明的,她当然能感受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变化,“如果爱变了,怎么会不明显呢?”
因此她总能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感到他的无法阻止的改变,但却从不开口像身旁这个看似很近却那么遥远的人求证这一点,似乎他们一起那么久了,她也从没开口问过,反倒是他,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依偎过来,向她用撒娇般的口吻命令她:“快,说你爱我。”
“你怎么老不说你爱我呀。”
这些语气很难想象从一个男孩子嘴巴里说出来,每次陆悦都不会按他心意直接的答了,非要绕一大圈,在她心里,这样做至少能在没话说的情况下多和他说上几句,但她不知道的是,越是这样,他月反感,他们也变越少交流。
但而今,这些也顶多是陆悦的回忆了,陆悦靠仅有的这些说服自己:“他是很好的,他曾经很爱我,他不会改变太多的,现在一定也是这样的。”
即便她已经许久许久没再听见他说这些,没再听见他开口和她撒娇了,她依旧这么想着,她依旧因为这些和这个人生活着。
大部分,每一个伴侣都不会像最初一般用尽了心思待你,但往往因为最初那些举动,能让你在之后即便轻意了,也会得到对方的谅解。
陆悦也是如此,不过,诚然变得的确太多了,多到再多从前的好也难以填补他突变的在陆悦心中形象,因而,她看他的眼神逐渐染上痛苦。
陆悦成天待在家里,但却不怎么做声,诚然和她说话,她也只顾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偶尔不张嘴只哼一声当做回应,于是诚然也自觉无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骆诚然待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便在家的时候,他们也像两个疏远的陌生人。
相反的是,诚然一不在家,陆悦要和他说的东西仿佛就多了,于是就是一天一遍又一遍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
诚然就知道这个时间她一定得打来,也一定又是这句问话。
“这时间能在哪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自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了这一类的问题,就像“你干嘛呢?”
“今天在哪里吃的?”
“今天和谁吃的?”
这些问题都不像是分享生活而问的,更多像是一种监控,而他们的对话也因此没有互动,诚然总觉得每次对话他都像坐在铁栏杆里,顶着陆悦充满怨气的目光,回答她一个接着一个的无聊反复的问题。
而这种感觉是一种累积,它并不会一天爆发,但就会在应该的时间理所当然的爆发了。
诚然有些没好气的应付着,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沉默,仿佛用不说话来传递着一种不满的情绪。
虽说他努力克制着一波又一波向他袭来的烦躁,却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今晚还有事情,可能得晚点了。”
电话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你自己吃,别饿着。”
纯粹为了化解安静的尴尬,骆诚然不得不加了一句,然后又等了会儿,直到有一波烦躁的大浪将他吞噬,他挂了电话。
这种不欢而散的对话他们都不记得多少次出现了,像是一种定性,明明双方都是不欢快的,却又像交功课一样形式化的存在着。
陆悦无时无刻不控制着骆诚然,又却偏偏不是那种他所期待追求的小鸟依人的缠绕。
因为那种方式是陆悦最唾弃的,她不允许将自己摆在那样的地位,好像一个奴隶在拼了命地取悦自己的主人,她才不是那样的,她从小到大没听过谁的,其实她是没人可以听,她总觉得自己是注定被生来抛弃的,那同时也是生来与众不用的。
她的控制是高高在上的掌控,她会带着冷冰冰的气焰质问,会很嚣张的叫嚣,讽刺和挖苦这样一个温顺甚至木讷的男人。
陆悦和他一起已经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变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和为数不多的记忆,她的世界因为他越来越小,这也便让他在她的世界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她的时刻掌控其实不过是一种依赖。
习惯这种东西往往是神奇的,习惯让陆悦感到似乎他走开一步,自己身边的空气就会变得稀薄,期初诚然是接受的,他想或许这就是相濡以沫,后来他逐渐发觉自己被扼住咽喉,他变得狂躁起来,他不忍心看见她的眼泪,眼泪一多,他竟生起了某种说不出的兴奋。
骆诚然遇见睿儿的时候并没眼前一亮的感觉,不像陆悦,第一眼就是招男人喜欢的,他承认男人都是看了外表才会考虑是否有兴趣再研究你的内在,陆悦是漂亮的,因此他几乎是奋不顾身的就和陆悦在一起了,可对于她,他记不起来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哪、以什么方式,也就理所当然的也忘记了他讲话时她满眼的崇拜和期待,现在想来,难怪自己那么喜欢喝她谈天说地,诚然只记得她说话声音和细很轻,有时你不得不凑近一点低着头去细听,她声音媚,软绵绵的感觉,说什么都像在和你撒极,诚然每听到她这种语调和他说话都不得不投降,答应她所有看似很小的心愿,她的声音不像陆悦,清脆而响,怎么听着都像是一种命令。
她说话的时候骆诚然就感觉舒服,像一双手略过他那颗自认为早已反复损伤长满厚茧的心,引起道不明的瘙痒,男人都是喜欢这种姑娘呢,但喜欢归喜欢,那毕竟不是爱,反正骆诚然是这么想的,他们的关系逐渐变得熟络起来,他们会聊一些生活琐事外的东西,也会聊到诗,诚然不知道为什么陆悦不和他说诗,仿佛那是她独自占有的世界,而她会和他说她爱的诗,那些较弱的小姑娘都喜欢的带着淡淡烟雨哀愁的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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