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还不错?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金琦抿了抿唇:“妈,我不喜欢这样的。”
“哪儿不合适?”
金妈吃惊道。
“妈,你没听见人家左一个店铺又一个店铺的挂在嘴上,怎么会看上我妈这样的普通家庭?”
“我觉得童垚对你的印象很好,王婶临走前还偷偷跟我说,对方长辈觉得你挺不错的,她可说了,一般看不上眼的,人家是不会主动邀请吃饭的,是你看不上人家吧?”
“妈,那什么童垚上来就问我工作单位,收入,俗不俗?”
“你是上学上傻了吧,不问这个问什么?这才是眼前字最重要的事情,说明人家实诚,活在当下。”
“哪有男孩子一见面就打听女方收入的,何况,我刚毕业。”
“不是妈说你,二十四岁你还可以挑挑,到了明年,供你选择的对象越来越少,差不多就行了,谁还不是为生活奔波,何况童垚这孩子挺稳重的,事业心又强。”
“你看他那肚子,比大姐当时快生时都大。”
“说来说去就是嫌弃人家长的不好看,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都是外貌协会,你想想奶奶那一辈连面都没见过还不是结婚了,过了一辈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去超市你是刷卡还是刷脸?”
“妈,你怎么也这么俗?”
“农村里,不都是找个好人家嫁了?总比你大姐好,嫁去汉中,还是山里,我看你姐夫还没童垚长得好,条件也不如童家,你姐马上都要生二胎了,就你还在磨磨蹭蹭的。”
“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
“到哪里找?方圆几里,所有单身男青年,王婶都知道,她可说了,童垚算是中上,错过没准就是别人的了。”
“这是婚姻大事,不是买东西,随随便便就能出手,看一眼就定未必太快了。”
“我也没让你们现在结婚,先处着,了解看看,别把话说死,留点余地,万一日久生情呢。”
“行,留着,妈,明天我去人才市场看看,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找份工作。”
“也对。”
2009年8月,暑假如期而至,大家灰头土脸地挤着人才市场,郭霁雨却筹备着自己的工作室。
曾无比盼望放假的李安然,第一次不想过暑假,因为一到暑假便预示着她有两个月见不到郭霁雨,确切地说可能永远见不到他,因为他已经毕业,和安大众多女生一样,郭霁雨也是她眼中的神,她并不奢望能和他一起,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行。
昏天黑地的忙碌让郭霁雨忘了已经失恋的金琦。
2009年9月,宝山,金琦跪在突然中风的父亲旁,母亲握着父亲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幸好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那一年,金琦不再坚持自己的原则,她妥协了,为了有足够的资金给父亲做康复治疗,她嫁给了几个月前不屑一顾的童垚。
第二年他们的儿子童阳出生,他希望孩子是雨后的艳阳,明媚且温暖,取名时她的确想到了郭霁雨,霁雨,雨后天晴,天晴就是出太阳,只是这个孩子和郭霁雨无关。
童家的确有两家店铺,童垚也的确很会赚钱,只是常常不着家。
童阳三岁时,童垚便和一个文艺女青年去了西藏,两个月未归,再回来时,是通知金琦离婚,他说文艺女青年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说那个女人是他的诗和远方,她不像金琦,满身的铜臭味,开口就是拿钱贴补娘家。
金琦觉得可笑至极,她想要诗和远方的时候,童垚告诉她,生活就是眼前的苟且,也就是赚钱,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她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要了儿子的抚养权,和童家的一间店铺,童垚作为过错方,在金钱上,补偿了金琦,最后又跟着他的文青去了西藏。
没有爱的婚姻,分开居然不觉得有任何惋惜,她猛然想起,离开郭霁雨的那些年,她曾整夜整夜地失眠,常常莫名其妙的哭泣,可是这次,她淡然签了字,甚至连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她终于知道,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一辈子只有一次。
金琦没有回娘家,大概是因为她没有控诉,没有纠缠,童垚自觉地给了他们一套房子,用她的话来说,这婚结的不亏,离得也不亏。
一套房子,一间店铺,在宝山那样的小镇上,足够她和儿子很好地生存,假如无病无灾的话。
离婚的第一个月,金妈整日唉声叹气说女儿傻,既然女婿承认了是过错方,应该多要一点家产啊。
金琦苦涩地笑了笑。
第二年,童阳被诊出恶性肿瘤,金琦听完医生的宣判双腿发软,瞬间瘫倒在地上,医生说最多撑不过三年,金琦以泪洗面了数十天,后来医院的一封道歉信,把她从地狱门口拉了回来,报告拿错了,童阳健健康康。
她看着弯腰鞠躬的医生,哭了个昏天暗地,煎熬的十天,她拨通了童垚的电话,可是接听的却是他的新婚妻子,让她以后不管谁死谁活都别联系童垚,她删了童垚的联系方式,对睡梦中的儿子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并保证,最后的日子一定要让他和爸爸妈妈一起,她想了很久,发现,唯一能帮自己的大概只有郭霁雨,她到处寻找他的联系方式,结果还没联系上郭霁雨,便发现不过是乌龙一场。
幸亏虚惊一场,儿子没有任何问题,但她却坚定了找郭霁雨的决心,拿着那份搞错的报告去找郭霁雨,以郭霁雨对自己的亏欠,一定会帮她。
她带着童阳找到了郭家,并编造了童阳还剩最后半年的谎言,果然,他心软了,收留了她,金琦想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半年,郭霁雨一定可以爱上自己。
她的命运要握在自己手上,再也不会逆来顺受,更不会被动接受,她要让所有人知道,金琦回来了,她甚至幻想过,安大五年一次的同学会,她要和郭霁雨一起出场,也许自己跟他一起,是对曾经伤害自己的那群女生最好的反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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