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邪的眼里含着心疼,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姜青诉的脸,手心冰凉,让如同正在火中被焚烧的姜青诉好受些许。
她咬着下唇,忍过了这难熬的时刻,几乎是一炷香的时间,她身体里的煞意才全都被冥火吞噬,而冥火回到了单邪的掌中。
单邪收回了手,姜青诉顿时拉住了他的尾指,此刻她浑身都脱力,五指紧紧攥着也抓不住,单邪将床上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道:“别担心,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姜青诉咳嗽了两声:“好渴。”
她的声音沙哑,目光落在了桌面的茶壶上。
“喝水是没用的。”
单邪道:“烧的是魂魄,水解不了你的渴,至多两个时辰饥渴感就缓过来了。”
姜青诉此刻浑身都是虚软的,仅剩的力气全用在抓单邪的手上了,她抿着嘴看向对方,眼眸清澈,眉心微皱,楚楚可怜,仿佛能落下泪来。
单邪略微弯下腰朝她凑近,手掌贴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姜青诉的眉心道:“已经没事了。”
“就像死过一次了一样。”
姜青诉抿着嘴,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忍住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下了:“比砍头都疼。”
砍头好歹是一瞬间的事儿,她当时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根本没感觉到疼便到了地府了,今日晚上在时花阁里被红火环绕烧遍全身,疼得她死去活来还没法儿自救,难熬得很,她差点儿就觉得自己会在那红火之中灰飞烟灭了。
单邪闭上眼睛轻轻在姜青诉的唇上亲了一口:“怪我来迟了。”
“你不是胆小害怕吗?”
姜青诉有些委屈:“不是不敢看你自己那张脸吗?”
单邪的上半身轻轻地压在了姜青诉的身上,将人环抱在怀里:“是我错了。”
“要不是我事先碰过彼岸花,此刻你还见得到我吗?”
姜青诉眨了几下眼睛,声音吐出时带着撒娇与柔软,含了委屈,直击单邪的心口。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单邪的手掌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
他也想过这件事,所以在救出姜青诉的那一刻,他差点儿就要失去理智,他头一次有了要杀人的冲动,甚至想要越过人间与地府的那一道鸿沟,瞧见放出煞意的红衣女子,单邪真的差点儿就让她灰飞烟灭了。
已经不知独自过了多少个岁月,他算都算不清了,从未有一次他如此失态,如此不受控,从未有过一次,他觉得自己被人控制住,拿捏住,甚至有了软肋,有了让他为之冲动的羁绊。
如果姜青诉没有摘过彼岸花呢?
红火烧人魂魄,虽不如孟婆汤,却似孟婆汤,总会将魂魄中的一些东西给烧干净,或许是记忆,或许是经历,或许是感情,届时姜青诉在火海中不论失去哪一样,后果单邪都认为自己无法承受。
若非知道姜青诉魂魄里的东西不会被带走,他不会清醒地回来。
饶是如此,也心有余悸。
姜青诉慢慢抬起手环抱住了单邪,闭上眼睛卸力,实在累得不行,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单邪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滑到了床边,于是将她的双手放在了被子里,起身看了一眼微微侧过头放轻呼吸的姜青诉,悬空的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心里的怒意,才渐渐压下去。
沈长释回到客栈时看见钟留抱着葫芦站在门口愣了愣,钟留瞧见了他回来,而且回来得有一丝狼狈,于是问了句:“怎么就你一个人?白大人呢?”
沈长释皱眉:“你怎么在屋外?”
“无常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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