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努力地装作毫不在乎,装作游刃有余,旁人就看不出她是废了多少功夫,是多么的认真刻苦。
却原来,是她错了!
他漫不经心地就看透了她的伪装,看到了她的努力。
王玉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他耐心地看着她,顿了顿,又极是温柔地继续说道:“腕力弱了,字自然就不好看了。
小公主往昔习字不得法,并非不够用功,而是亏在落笔迟涩,力度不够,因此字体总会有些散,笔尾又太虚。”
说着,他莞尔一笑,精致的下巴朝她手中的弓点了点,轻声地问道:“小公主可知,琴技的最高境界为何?”
一会儿点弓,一会谈琴,周如水彻底懵了,她才通透了些的心思又乱成了浆糊,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一副虚心求教地乖顺模样,柔声地道:“不知。”
“心琴合一,无琴无我。”
王玉溪俊脸含笑,瞥了周如水一眼,继续不轻不重了然地道:“因腕力太弱,小公主定然弹不好如《高山流水》那般的激荡之曲罢?”
又是一语中的!
闻言,周如水直是一怔,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王玉溪淡淡一笑,他轻道:“抚琴与习字相同,如要出神入化,都需腕力相佐。
小公主哪日若是将弓拉好了,琴技更上一层楼,笔手合一亦可期也!”
光影斑驳,清风徐徐,对上他的笑容,周如水握着弓的手微微一僵。
柔和的阳光透窗洒落在他们身上,她缓缓抬起眼来,微微泛红的大眼不禁眨了眨。
“腕力弱了,字自然就不好看了。”
“小公主亏在落笔迟涩,力度不够,因此字体总有些散,笔尾又太虚。”
“小公主哪日将弓拉好了,琴技更上一层楼,笔手合一亦可期也!”
他竟然,是这般的……
周如水举起了手中的弓,她瞅着他,甜濡的声音打着旋儿,有些忐忑,有些撒娇,甚至还有些讨好地望向王玉溪。
她轻轻地问:“这弓是专门为我做的?三郎要教我使弓?”
弓的形制比寻常的弓要小上了许多,用料又是比钢铁还要坚硬却又轻而名贵的紫檀,满弓的如意纹,弓弣美而艳,绝不是儿郎会用的。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王玉溪坦然平静地点了点头,他轻轻地道:“然。”
闻声,周如水细长浓密的眼睫闪了闪,垂下了眼。
阳光透亮,细小的尘埃在她身旁飞舞。
她默了默,未几,再抬起脸来时,已敛了方才的忐忑与雀跃,她轻轻地道:“三郎所言,可是我将弓拉好了,字就能练好了?“
“然。”
说着,她又一笑,继续柔声地问道:“可是我将弓拉好了,琴技亦能更上一层?“
“然。”
”
那为何?三郎前次却言,鶣弘,师欉皆乃音律大才,我师出这二人,你已无甚可教的了?”
讲到这儿,周如水娇俏一笑,笑声如银铃,却处处都透着狡黠。
闻言,王玉溪几分无奈地看向她,他淡淡一笑,眼波中微不可见地起了涟漪,其中,竟是靡丽地隐现出了几分妖娆瑰美来。
马车辚辚,尘雾飞扬。
周如水见之一愣,很快,便撇过了脸望向了车窗外。
在王玉溪看不到的角度,她捏着弓的手紧了紧,眼眶也微微地泛起了红。
这表情,好似是松了一口气,又好似,是许久不能达成的愿望终于得偿所愿了。
如若谢蕴之能看到此刻的周如水,他是否会后悔当年未耐着性子陪她习字呢?
不多时,马车平稳地停在了山林深处,待车停稳,王玉溪又从暗格中取出了个精致的箭囊,箭上的箭头已被取下,全改用棉布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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