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中黑漆漆的,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周如水这模样,更就像是只被踩着了尾巴的跳脚小兔。
闻言,王玉溪露出雪白的牙齿轻轻一笑,不由就捧住了她滑嫩的小脸,竖起拇指,在她嫣红柔软的唇上轻轻摩挲。
他的动作靡绯至极,直叫周如水眼波闪动,耳根处方才褪下的嫣红复又涨了上来。
他的声音,更是如清泉般悦耳低靡。
直是不疾不徐,缓缓地说道:“小公主可还记得王豹么?我那堂叔与裴辉可算是一丘之貉,泰康九年,正是因了他的暗中知会,裴辉才能得以回邺献药。
而待裴辉重得富贵,这二人便蔫脏在了一处,许旌不过是他们放在明处的暗桩罢了?”
“遂你方才那话半真半假,暗娼楼压根不在许旌囊中!
那背后的主子,实是王豹?”
“然也,裴辉死后,王豹如断一臂,往日的黑账便都不得不全全收回囊中。
更自溪诈死之后,许旌这处暗娼楼,便已由他亲自掌控了。”
周如水并不知裴辉王豹许旌之间有这般的暗自纠葛,直是略一思索,才撇撇嘴,斜眼瞪着王玉溪说道:“这便是你所言的家事?那隐在暗处的又是谁?需你这般诓骗?”
她一问,王玉溪便是一笑,看着她,唇角扬起,声音温润如流水,“是你的老熟人,刘峥。”
刘峥二字一出,周如水的嘴就如被塞了黄莲般苦涩,只一瞬情势也就翻转来过来,她倒成了做了亏心事的小贼。
张张口,又张张口,半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抵在王玉溪咽喉上的紫檀弹弓更是一松。
见她握着弹弓的手松了力道,王玉溪更是一晒,捧着她的小脸眯了眯眼,那模样有一瞬的阴冷,须臾又温和如故。
就听他道:“小公主有所不知,刘峥近来度日艰难,如今再见你这高枝无望,便就只能转头向许旌赔过了。
然许旌不受,更是百般刁难,避不相见。
如此,才逼得他夜夜流连巷尾,以求遇上常宿在店的许旌,再续旧谊。”
说着,他舒展的眉目微微一扬,轻抚着周如水的墨发,神色如常地睨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与你我而言,不过草芥。
然怪只怪他其心可诛。
既是如此,溪便给他机缘,毕竟自古以来小人用心,力亦覆鼎。
只是鼎覆之后,被砸死的也往往还是那小人。
“王玉溪的话轻蔑至极亦冷冽至极,一时间,密道之中的气氛亦变得沉寂无比。
周如水拽着他襟领的小手一松再松,须臾,终是嘴唇蠕动了一下,低低辩解道:“我对他并无……”
却她的话尚未说完,王玉溪已先一步掩住了她的唇,细细打量了一眼,了然轻道:“我知。”
这短短两字轻之又重,仿佛尘埃落定。
周如水闻之也不再多言,千言万语沉下心头,心知既是无法言说个明白,倒不如就此皆过。
却她心思一转,又是瞪圆了杏眼,仰起了脸来,气得直捶了捶王玉溪的胸口,复又理直气壮,恍然大悟地嗔道:“好哇!
怪不得彼时我问你,那裴辉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你道他生了一双贼眼,看人总不安分!
却原来,不安分的是你那堂叔王豹!
遂若是这般说来,上回你领我去响堂山,也不过只是顺道之事了?”
言止于此,周如水直是气得垂下了脸去,她白嫩的指头一下一下地轻戳着王玉溪坚硬的胸膛,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半晌,也只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这又气又恼的模样也实在好笑,惹得王玉溪又轻轻抚了抚她细嫩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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