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忽然满是希翼地扭头看向了公子詹,小嘴张了张,极是忐忑,又隐含期盼的,认真地说道:“七兄,你与阿兄争甚么呢?争来争去,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到底是何苦来哉?”
她说这话时,声音小小的,娇娇的。
她澄澈的眸子也如同黑暗中依旧明亮的宝石,在这冰冷空寂的大殿中,只是温软地看着公子詹。
见此,公子詹在金案前微微倾了倾身子,他挑了下眉头,低沉的,虎视眈眈地哼道:“我何时又与周沐笙争过甚么?朝堂之上,不过各凭本事罢了。
“说到这,他静静地看着周如水,唇角露出了一抹寒渗渗的弧度。
轻挑着下巴,冷笑着,了然地说道:“周沐笙实在把你教得太过迂腐了。
自古以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咱们的江山,可从不是光讲风度礼教就得来的。
你可知,为何你在这明堂之上,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父的气怒却反而更盛么?”
第90章恕不从命
闻言,周如水愕然地看向了公子詹。
彼时,她白皙的小脸被灯火映射得鲜艳无比,却这鲜艳之中,又还隐隐透着几分脆弱。
直是过了半晌,她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唯有茫然地轻轻摇首。
见她服软,公子詹腾地便笑了。
他傲慢地向后一倚,沉凝的双眸睨向先祖的牌位,恁地邪魅地说道:“因为你蠢呐!
在君父的心中,他就是这天下的主子。
于是乎,哪怕在这内宅之中,在你我的面前,他仍是君王。
如此,他便就是这世上最明确的道理。
这般,你又还能与他强辩甚么?是了,你是诚心可鉴,但那又如何呢?你说的再多,用心再诚,只要有半点违背了他的意愿,就不光是泥牛入海,不会有半分用处那么简单了。
你还会同你那好事的兄长一般,惹他生厌,前途堪忧。”
说到这,公子詹已从金案前站起了身来,他嘴角轻扬,坏坏地笑着。
稍余,便朝周如水轻轻地招了招手。
彼时,对上公子詹墨眸中自个的倒影,周如水不由地便轻叹了一声。
那叹息声极轻,如是过耳的轻风,风吹过后,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未几,她果真便站起了身来,缓缓朝公子詹走了去。
见她走了来,公子詹便伸出了右手,不待她走近,已先上前一步,腾地拉住了周如水粉嫩的小手。
他盯视着她,像把玩玉石一般的,爱惜的,神往地摩挲着她的指尖。
直是过了一会,才异常随意的,低低地笑道:“傻阿骄,鹤寿千岁,人生百年。
说白了,咱们与那蜉蝣亦无甚区别,不过是朝生暮死罢了!
“
说到这,他明亮的眸子更是微微一眯,抬手,便轻轻地勾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解开了她发上系着的发绳,直见她乌黑的秀发都披洒在了肩头,如是瀑泉。
才愉悦的,一字一顿的,蛊惑般地继续说道:”
如此,咱们这些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贵人,才更该爱繁华,好精舍,着鲜衣,骑骏马。
至于那些个山高水长的事儿,君父都不管了,你我还管顾着做甚么?你可万不要学周沐笙那蠢货,俭业多忧,克己自制。
那般的度日,活着又还有甚么意思?”
公子詹的声音很轻,因是轻幽,便也显得格外的莹润动听。
他的话,更直是叫周如水张口结舌,竟是不自禁地都有些佩服起他来了。
也怪不得君父最为看重他了,可不是么,他娓娓道来的这一番话,她明知都是些个歪理,却又怎么也说不出错处在哪儿。
却就在这时,公子詹已松开了她的手,他退后了半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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