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他人,就连临清知府文远如自己,都没想到有这样一道圣旨来。
他迎了宣旨的赵公公入内,拱手道:“有劳公公,府衙内寒漏,没别的招待,就请暂饮一杯今年刚下的新茶,虽不及明前,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厢赵公公忙拱手称谢,眼见着其余人远远站着,复又压低声解释道:“如今上意不可测,所以……”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文远如本是京城人士,家中排行第三,上头两位兄长,底下还有个妹妹。
他自二十岁入仕,即拜入三朝元老徐之奎门下,当年徐老问他是想留京还是愿意前往各省历练,文远如思及自己年轻,又双亲健在,遂携新婚妻子出了京城。
谁知这一走竟是十几年,如今历任青州、孟州、临清三地知府,此次又将前去平丘,他不禁感慨,这些年离京还真是越来越远了。
“平丘,大周西陲咽喉之处,非平也。
乌秦西北走向,望不及边际,余两面戈壁环沙,天然障目。
府下辖金州、安泉、南平、倍秦、天越、定西、莫城、张州、雅卫、沙北十郡,治在金州。
阖府养息乌秦雪水,绿洲也,然战事连绵,常年苦寒,百姓疾苦。”
文远如合上《出平丘记》,书中那一幅幅景象浮现于恼,他不禁长长一叹,不想书房门外就有人哧哧笑出了声。
文远如佯怒,大声喝道:“府里越发没了规矩,是都讨罚来了?”
见人影推搡,倏地一青衣少年趔趄着闪进来,这少年长得是憨头憨脑,正是远如长子,单名一个笔字。
文笔眼睛往外瞟了瞟,又看向文远如,见父亲脸色不善,忙正色行礼:“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笔儿,怎的回事?”
文远如皱眉,似个不悦的样子。
青衣少年面露难色,回曰:“爹爹,自那日圣旨之后,您便整日叹气,喝茶吃饭无一例外。
今日妹妹便怂恿撺掇我,说是蹲在门口听着,看看爹爹这次要叹个几回。”
文远如哭笑不得,果真是来讨罚的,他将书拍在桌上,问道:“笔儿,你可知大周游志?”
“回父亲,孩儿知道。”
文笔作了个揖,又道:“当世大家朱广略游历四方,终著成此书,其间记载不少奇闻异事、能人巧计。
刘夫子也曾推荐孩儿一读,只可惜……”
他挠了挠脑袋,极快地瞄了一眼父亲,复又低下头去。
“很好,为父正在看其中出平丘记一卷,”
他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便罚你,与墨丫头,各抄十份,明日交予刘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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