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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听得面色煞白,半天才说:“不必了,陶长官,谢谢你。”
他望望陶士官的手,只犹豫一瞬,便将贴身藏着的雪花膏拿出来,放在陶士官手里,“冬日寒冷,你是要上阵杀敌的人,拿着润润手,或许好受些。”
陶士官哪里肯收,反从身上摸出两个大洋,死活塞给露生:“这里到底是前线,白小爷,你快走罢,我失陪了。”
露生目送他离开,回头寻着金求岳,一五一十将陶士官的话说与他听。
两人都沉吟,露生道:“哥哥,太爷恐怕是故意使计赶你走的,金公馆规矩那样严,我就纳闷,怎么你出来一个拦的人也没有。”
求岳低着头:“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个奸商,我跟他三观不合。”
露生劝道:“我在金家十来年,太爷什么人我知道。
他气性虽大,可决不是奸恶之人,更不会做卖国祸民的事情。
哥哥,你不可为一时之气冤枉了太爷。”
求岳被他说得焦躁起来:“那怎么办?”
露生抬起脸来:“参军的事先放放罢,太爷七十的人了,经不起折磨。”
金求岳窝火极了――他一个穿越男主,一次英雄都没逞上,反而让许多人为他受累。
他看看露生,烦躁道:“我回去,你去北平。
我爷爷见了你估计更生气。”
露生轻轻牵住他:“说定了天涯海角咱们总在一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这话说得万般柔情,求岳原本一腔心事,并没有多余的脑子谈情说爱,忽然闻得露生这一句,两个人想起纷乱里那一个吻,都脸红起来。
他们搭次日的轮渡回了南京,两人也没有座位,站在甲板上,清冷的江风阵阵吹来,卷着苇絮芦花。
金求岳忽然郑重其事地问:
“露生,我们现在算不算恋爱?”
甲板上全是人,立刻射来许多瞧热闹的眼睛。
露生窘得无地自容,分开人群向甲板另一边走,求岳跟在他后面,又问:“算不算?”
露生背手搡他一下:“你这个人,怎么什么话都问得出口?”
求岳不依不饶:“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想。”
露生恼得掉过头来,看他半晌,却在窘迫里忽然生出一缕温柔的心意。
金求岳的确粗野,可他喜欢他的眼睛,这样明亮,心事无遮无拦地全在里面,一眼就能望到底。
他们俩在彼此的眼里瞧见自己,沧桑得竟要不认识自己了。
露生静静看他,轻声道:“我同你想的是一样的。”
他们没有再说下去,互相凝望彼此憔悴的脸,不觉将手紧紧握起来――情情爱爱,所求为何?同生共死,心意相通,余下的也就不必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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