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
左四缓缓拂过曾经为这位上司断掉的小指缺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末将跟随都统您,也有快二十年了。
昔年您曾承诺过,若将来有空缺,必保末将往上更进一步。”
左四缓缓环视周围,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何不为自己一争?总好过,被莫名其妙什么小兵,爬到自己头上来好吧?”
他冷笑一声,提着佩剑就离开了营帐。
在他走后,其他几个指挥使越发神色尴尬,但眼底也隐隐有蠢蠢欲动之色。
这些空缺的官位,如同一个个胡萝卜,就那样吊在众人眼前,每个人都能看见,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自都统以下,对所有人都有吸引力,唯独对他们几个老资格的勋贵都统不利。
徐都统看在眼中,脸色铁青,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难道这些……都是陛下早就预料到的吗?”
就在徐都统心慌意乱,忐忑不安时,类似的上司与下属的冲突,同时爆发在了好几个营帐中,更有甚者,甚至发生了肢体冲突。
按禁军的军制,将领往往对下属有绝对的控制权,若是性格懦弱的手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凡中层军官稍有野心,这种单方面的压迫和掌控关系,就会变成长期的积怨。
被长久压制的死水,一旦有了出口,必有井喷之时。
※※※
皇宫,御书房。
萧青冥揉了揉胳膊,放下朱笔,蹙眉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秋朗:“起来吧。
今日之事,非你之过。”
秋朗紧紧抿唇,冷硬的侧脸线条绷出颧骨的形状,沉默半晌,微微垂下眼睫:“陛为何不对那些败类动手?他们说的都是颠倒黑白的鬼话。”
他暗自瞥了一旁老神在在的莫摧眉一眼。
后者冲他挑了挑眉,笑吟吟道:“可别看我,我只是执行陛下的命令,陛下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陛下让我只去那两个都统家,我就绝不多跑一个。”
秋朗挪开视线,不屑一顾。
萧青冥隐隐感觉这两个英灵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付,颇为意外。
他靠上黄花梨木椅椅背,那里垫着书盛放的一个柔软的锦绣靠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着太阳穴。
“朕昔年曾猎一头鹿,箭头射中了它的后腿,它倒在那里,不能动弹,就在朕上前准备拿下猎物时,这只受了重伤的鹿突然暴起,鹿角撞伤了我的胸口,跑了。
朕不得不修养了好些时日。”
“从那时起,朕就明白,一旦要出手,必定得一击必杀,决不能给猎物任何反抗的机会,否则,后果未必是自己能承受的。”
萧青冥顿了顿,秋朗和莫摧眉都望着他。
他话锋一转,朝秋朗道:“明日比武,你也上场吧。”
秋朗一愣,以他的实力,一旦下场,其他人都只有横着出去的份,他不明白皇帝此举有何意义。
莫摧眉眼珠微动,神采奕奕望着年轻的君王,跃跃欲试:“陛下,那臣也可以吗?”
萧青冥轻轻一笑:“当然。
就让禁军和朝野上下都给朕睁大眼睛看看,你们的实力。”
“日后,谁敢轻视于你们,便如同轻视朕!”
两人同时面露动容之色,秋朗动了动嘴唇,握紧了腰间佩剑,没有说话,唯独眼神再次变得坚毅起来。
莫摧眉屈膝跪在他身侧,面朝君王顺从低下头颅,嘴角弧度优雅,言辞极尽恭敬谦卑:“陛下的命令,即是臣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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