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还不明白为何陛下叫他下场,这会才总算懂了。
跟随皇帝越久,他有时越来越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某些预知能力,否则如何能次次算无遗策,把所有阻碍他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至于身边这个满口恭维油腔滑调、还时不时挑衅自己的家伙……秋朗默默收回目光,虽然并不想承认,但至少在逢迎圣心、溜须拍马这点上,确实不如他。
两人脚踏看台边缘,轻身而起,如乳燕归巢般轻飘飘落入校场之间,几乎是同时落地。
比试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不仅是他们同禁军之间,也是这对天子近臣之间。
一旦进入战斗状态,秋朗周身气势陡变,他从不因为对手弱小而怜悯或轻纵,拳出如风,腿鞭如龙,眼神锐利如箭,足以让每个敢拦在他面前的对手胆寒。
他闪电般突入校场之内,如同一柄利剑笔直刺入人群中,不偏不倚,目不斜视,不消片刻,几乎就把校场的混战平直地撕成两半。
凡他经过之处,以倒地的对手为边界,形成了一条真空地带,直直朝着目标穿插过去。
而莫摧眉比起他的直来直往,显得更为优雅飘逸,他身着藏蓝色绸衫,身形如同一道迷幻的影,几乎没有人能在视野里捕捉到他的身影。
能从五百余禁军中胜出的军士,无一不是军中极为优秀的好手,但在这两人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所幸的是,他二人真正的目标并非这些军士。
那厢,以徐都统为首的几个将领,已经锁定了背叛了他们的几个指挥使。
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左四的脸颊上,左四当即吐出一口血沫子,身形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大人,看在这二十年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何必苦苦相逼?”
“哼。”
徐都统冷冷看着他,“连个下属都管不住,本都统将来如何统帅一个营的将士?你敢另攀高枝,就该知道下场。”
左四含恨地望着他,左手仅剩四指气得发颤:“好,属下不敢以下犯上,我认输便是。”
“认输?现在后悔,晚了。”
徐都统狞笑一下,“不听话的狗,留着何用?放心,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杀你,但比武一不小心废个手脚,也很正常吧?”
左四瞬间察觉到杀意,转身就想往人群中央跑,被徐都统一把拽住后衣领,当下就是一击抬膝,去顶他的脊椎骨!
刹那间,左四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要毙命了,身后猛然一阵劲风来袭,衣领抓握的力道一松。
他堪堪矮身就地一个翻滚,回头一看——徐都统整个人飞起来了?!
左四惊得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堂堂营级都统官、有爵位在身的勋贵之后、郡王姻亲,竟然被当成沙包一样抛起来打。
徐都统身材壮硕,着甲时更是看着威猛无比,此刻他被秋朗双手抓住衣领和后腰带,整个人被高高举起,浑然像没有了体重一般,脱离了地心引力腾空而起。
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徐都统还企图还击,拼尽全力与秋朗对轰了一拳。
没想到,秋朗如同在沙地上生了根一般,动都没动一下,反而是他自己手臂剧痛,把自己打退了好几步。
狂风暴雨的进攻接踵而至,秋朗每出拳一次,他就被击飞一次,最后只剩下在沙地上狼狈翻滚、抱头鼠窜的份。
得亏他穿了一身甲胄,否则这连续数拳重击,就算不被当场打死,也得重伤不起。
周围的禁军们全都吓得呆住,他们素闻陛下身边这位秋副统领武艺绝高,曾在城墙上徒手接住燕然太子射来的一箭。
但听说和亲眼见识,完全是两码事。
更何况这拳拳到肉的激烈肉搏,每一声拳头轰出的闷响,都仿佛直接打在自己身上,光是看着都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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