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琸云一泄气,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闭上眼睛,各种想法和念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
她还依稀记得昨晚的梦,梦里陆锋还在,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英俊又优雅。
他温温柔柔地朝琸云笑,一字字道:“阿云,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了。
我先前以为只要有了你,便是被陆家赶出门又有什么关系,不管什么样的日子总能熬得过去。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不行。
离了陆家,我什么事也做不了。
你难道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这辈子一事无成?”
所以,这才是她从昨天起就一直在怀疑的东西吗?就因为贺均平说的那几句话,她竟然怀疑起陆锋对她的感情?琸云觉得自己简直太恶心太可怕了,她无法原谅自己竟然会用这种卑劣的想法去揣度陆锋。
那样热情又孩子气的陆锋,永远在她面前都温柔得犹如春风一般的陆锋,她怎么能去怀疑他?
如果他真想离开,大可直言相告,他知道她的性格,只消他一句话,琸云绝对不会拦着他,更不会要死要活作那小儿女的姿态。
他实在不必演那么一场戏,绝了自己的后路,连姓氏名字都丢了。
亦或者,那仅仅是陆家和贺均平联合起来演的戏?目的不过是为了要把陆家少爷从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身边解救出来?
琸云头痛欲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里会忽然钻出这些怪异又荒诞的想法。
明明贺均平就在面前,明明只需她一狠心,她恨了十年的仇人就能从此消失,可是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不去报仇雪恨,反而怀疑起陆锋来。
她的脑子里又响起贺均平斩钉截铁的声音,“……我便是舍了性命也不回对你们不利。”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琸云把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觉得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喂——”
一个闷闷的声音在床边唤她,琸云掀开被子看他,小脸闷得通红,眼神纠结而痛苦,倒把贺均平吓了一跳。
“我说方琸云!”
他梗着脖子狠狠地瞪着她,故意提高了嗓门,“你干嘛摆出这幅模样,明明是你欺负我,搞得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
女人真是难伺候,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喜怒无常的。”
说罢了,他又把手里的饭碗重重地往床边矮桌上一放,发出“砰——”
地一声响后,又气鼓鼓地折身冲出门去,一副不愿意跟琸云多说废话的样子。
若是换了以前,琸云早就开口哄他了,到底是她不对在先,可自从晓得他就是贺均平以后,琸云的心里就完全变了,对贺均平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就算现在明明觉得心中有愧,可是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琸云的脚伤不算太严重,且现在年纪又小,在床上躺了三天后,就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贺均平一直在跟她闹别扭,一天到晚都故意绷着个小脸,每每见了琸云,总把下巴抬到天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跟着琸云打转,说起话来却是难得地尖酸刻薄,仿佛恨不得要把她惹怒了才好。
贺均平不会干家务事,先前琸云康健的时候,他每日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琸云烧饭的时候在灶下添柴火,这几日琸云躺在床上不能动,他连烧火的差事也不愿做了,全都推到老太太身上,自个儿做了个靶子竖在院子里,从早到晚地练习射箭。
老太太虽有不忿,可看在“刘大户”
和家里那两袋粮食的份上终究没敢说什么,只时不时地跑到琸云面前骂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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