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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锦绣前程,我已放弃了流衣,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早该知道,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无法再回头,可是孔家千金肚里那块肉……
我咬牙,极力压抑下满心愤怒,对孔大学士道:「岳父大人厚爱,玉郎铭记在心。
可、可那个孽种,玉郎绝容不得他。
」
这已是我所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找个口风紧的稳婆打掉胎儿,孔家千金还是继续做虞夫人,孔大学士也可免家门蒙羞。
至於那孽种究竟是哪来的,我根本不想追问,即便问,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否则以孔大学士在朝中炙手可热的权势,若查知对方来历,哪还有找上我。
我料孔大学士会同意,谁知他面色一变,连连摇头,断然道:「贤婿绝不可造次,千万不能伤到胎儿。
」
「难道就让那孽种生下来不成?」我终於失去了耐心,冷笑:「玉郎可没岳父大人你好心肠,留个不明不白的野种在家。
」
孔大学生老脸发红,明显恼羞成怒,干咳一声,刚想说话,一个低沈又极具威严的陌生声音突兀响起,傲然道:「虞玉郎,本王的龙种,岂是你能随口诋毁的?」
我震惊地看著一人自巨大的屏风後踱出,那人身形挺拔颀长,脸容隐在摇曳的烛影里,明暗变幻,模糊不清,唯有一双锐利的眼,正冷冷望著我。
这人是谁?怎麽会躲在孔大学士书房内?我惊疑之际,孔大学士已恭谨地朝那陌生人躬身行礼,赔笑道:「安王息怒,玉郎他少不更事,老臣会好好教他。
」
我脑间轰的一响,愣在当场。
我虽尚未涉足官场,但安王这名号,却不生疏。
传闻当今圣上年轻时最宠爱的,便是出身寒微的安妃,还爱屋及乌想立安妃之子为太子,结果招致朝中重臣激烈反对,不得已暂缓。
那安妃也是红颜薄命,几年後患了肺疾,香消玉殒,临终前殷殷恳求圣上切勿立其子为储。
圣上厚葬安妃後,便依著安妃遗愿,册立正宫所出为太子,又将安妃之子封为安王,赐了封地,遣出汴京居住。
君王多情也无情,年年岁岁新美人鱼贯入宫,圣上逐渐淡忘了已作古的安妃,那安王,更是早被遗忘,多年未被召唤回京了……
我想不到,孔家千金肚里怀的,竟会是这安王的骨血。
「为什麽要我娶她?」我想克制住内心强烈的惧意,然而直觉告诉我,这门亲事已将我拖进了泥潭,我背脊凉凉的,渗出了冷汗。
安王只是冷眼以对,不屑作答。
孔大学士替他开了口:「安王妃善妒,娘家势力又大,安王若将小女惜惜娶回去,必遭安王妃毒手。
况且安王还需借助安王妃娘家人成大业,只好先委屈玉郎你和小女一阵了。
」
我多年书经不是白读的,当然明白他所谓的「成大业」指的是什麽,更想通了孔大学士安排我去太子身边当差的目的──要我监视刺探太子一举一动,助安王成事。
成,我也未必能有什麽好下场,可若是败了,想必只有死路一条。
我仅是一局外人,图的不过是光宗耀祖,压根不想卷入帝王家宫闱倾轧、骨肉相残的闹剧中去。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故作镇定道:「安王,孔大人,玉郎除了识几个字,什麽也不懂,也做不来官,只想在乡间安稳度日,通直郎一职,还请孔大人另择贤能。
」
安王锋锐的目光落到我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我已觉无比漫长,难掩心悸,就听安王低声笑了笑,他眼里,却不带半点暖意。
「虞玉郎,你比本王想象中聪明,只不过──」
他迈著沈稳的步伐,一步步向我逼近,我被他的身影迫得步步後退,唯恐稍慢,便会被他的影子整个吞噬。
背心倏忽撞到硬物,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碰到墙壁,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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