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到了住处,小厮搀扶他下车,门房来报,说有贵客来客来访。
他打量下里里外外的警戒级别,心下了然,略微整理下心情便向客厅而去。
客厅里一个清隽的背影矗立在堂前悬挂的名家字画前,似乎在用心赏鉴。
蓝小山进入厅内,那人并不回身,仍是一个孤傲的背影。
蓝小山道:“不知谢相前来,恕小山失礼。”
现在贵为一品宰相的谢翠予,谢相方才回身,笑道:“蓝公子毋需多礼。”
到主位上欠身坐下。
蓝小山道:“不知谢相此来所为何事?”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并且谢翠予这老狐狸自然也知道他知道,如果可能蓝小山也不想和他虚与委蛇而是开门见山地谈,谈完送客。
可惜,他不能。
他从小受的教育,他的出身,他的本能惯性都支配着他,就算是他对世间事充满了厌倦,对这位不择手段的曾经盟友长辈些许好感全无,但是他表面上仍旧是那个温和有礼的蓝小山,按着套路来。
谢翠予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官确是有事来求蓝公子。”
谢翠予也是,即便他对自己有诸多不放心,然,态度仍旧如从前一般亲切,也许这边是他的套路。
谢家世代为官,三代宰相,看来家学果真深厚。
若是从前,蓝小山怕是也要配合着做出一番受宠若惊的样子来,然,眼下他心生倦意,对这些真假虚实的演出无心无力,只是淡然道:“谢相请讲。”
谢翠予道:“眼下真龙归位,四海初定,正是用人之时,也是真正有才能之人大有可为之时,本官所来正是请蓝公子出仕,辅佐今上。”
蓝小山苦笑道:“谢相如此抬爱,然,小山志不在此,也不是什么贤能之人。
谢相好意我心领了。”
谢相抬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悠然道:“蓝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我合作多年制肘赖家一派,你是否有才能本官自然了然于胸。
幸而蓝公子是友非敌,否则大事未必能成,也许就是一场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连皇上都亲口说过蓝小山乃不可多得的谋臣,将来朝堂之上势必要依仗你的。”
蓝小山宠辱不惊道:“谢相谬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山并无过人之处,不过是恰巧……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心机和阴谋,所有的不过是不得不为止的自保能力而已。
小山从未想过要靠背叛和出卖换取荣华富贵。”
他这话对于一力保匂王宫变夺权登基的谢相面前直言颇有点大不敬的意思了,谢相闻言皱眉,乜斜着眼曾一个凌厉的眼锋,冷声道:“事到如今蓝公子难道后悔助皇上成就大业,对你那情郎余情未了起来了?我听说你最近往天牢走动颇勤。”
蓝小山对于这个翻云覆雨的权臣心中已无敬畏,垂眼道:“后悔……不曾。
我近日来翻来覆去地想自己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步步为营的算计,如之前所言,小山所为不过是能够在这场祸事中全身而退,所求的不过是自保。
很多事,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身不由己而已。”
他摇头。
谢相沉声道:“好个身不由己!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之士多就之者!
你应当知道废帝那种软弱昏庸的做派怎么能和当今天子比拟!”
蓝小山忍了忍道:“昭康帝虽然平庸了些,然,本性善良随和,并非暴君,又是嫡长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誓死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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