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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也写杀人的情节事象,但他的态度是反讽的,批判性的,是对中国人的麻木、无痛感以及病态的“看客”
心理的冷静展示和剖析;他的叙写是远距离的,着重写看客们的反应,而从不逼近了细致地叙写杀人的场面和过程;他一般选用转述的方式或外在视点,而且多从看客的背后来观察、叙写杀人的事象。
在《药》中,华老栓“看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
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了”
,写到这里,鲁迅故意避过杀人的过程,也就结束了。
在《阿Q正传》中,杀人的情节事象,是经由阿Q的讲述来叙写的,而阿Q自己的被杀,也仅止于阿Q自己的眼见和感受到的那些情景和体验。
《示众》则通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的视点和所见,从背后来写围得密不透风的“看客”
们的背景和动作,作者冷静的眼光和反讽性的态度,因此被强烈地表现出来。
莫言就不同了。
他往往是逼近了写,而且多是从杀人者的角度写,作者的超然而麻木的态度,使杀人者的病态的施虐心理和快感体验给人一种“骇人听闻”
、“毛骨悚然”
的强烈刺激。
而在《檀香刑》中,作者对死刑的执行过程的叙写,则分明显示出作者的“赏玩”
态度。
《檀香刑》是从刽子手的视点来写最具刺激性的杀人细节和过程的。
杀人这种职业往往会扭曲刽子手的人性,改变他们对死亡和痛苦的态度,瓦解他们的善念和对不幸者的同情心。
倘若能将杀人者人性和心灵的扭曲过程叙写出来,那将是有价值的。
但是,莫言仅止于写杀人者的病态心理。
对杀人者来讲,行刑杀人是一桩确证自我价值的有意义的工作。
他们对自己的工作的价值想象是不真实的:“他(赵甲)感到,起码在这一刻,自己是至高无上的,我不是我,我是皇上皇太后的代表,我是大清朝的法律之手。”
(P234)他们从被杀者的痛苦和恐惧中获得乐趣。
对他们来讲,自己面对的不是生命,而是无生命的东西:“钱(苍狼)的掩饰不住的恐惧,恢复了赵甲的职业荣耀。
他的心在一瞬间又坚硬如铁石,静如止水了。
面对着的活生生的人不见了,执刑柱上只剩下一堆按照老天爷的模具堆积起来的血肉筋骨。”
(P233—234)杀人者的心理是病态的、扭曲的,而我们从莫言的细致叙写行刑过程的文字中,却看不到作者的明确、有力的批判态度。
他对野蛮、酷虐的杀人过程的叙写是夸张的、不真实的。
《檀香刑》的第十六章,是从刽子手孙丙的角度展开叙述的,作者让人物面对“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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