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心知他多半也是被马夫人蒙骗,并不在意,恭敬道:“长老且请稍待,等马夫人到来,乔峰自有一番话说。”
过不多时,先是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来到,谭婆的师兄赵钱孙紧追而来,然后是泰山“铁面判官”
单正带着五个儿子,护送马夫人的小轿进入杏子林。
马夫人全身缟素,娇怯怯地被人扶下轿子,背光低头站着,让人瞧不见她的容貌。
几位长老见徐长老请了外人来,均有不豫之色,须知马夫人勾结长老杀夫,大智舵主为这个女人陷害帮主,这种事放在哪帮哪派都是极大的丑闻。
即使徐长老被马夫人欺骗,又何必巴巴地请外人插手,难道是怕丐帮的脸面丢得不够大么?
苏芒盯着康敏瞧,只能看到她的侧面,见她容貌甚美,不施脂粉,怎么看都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新寡模样。
看到全冠清白世镜都不中用,她竟也没有不安之色,那是笃定捏住了萧峰的七寸,有信心一击得手了。
萧峰见来了这许多人,亦觉不妥,道:“徐长老,你请这几位前辈来,是为了马夫人的事?”
徐长老沉声道:“不错。”
萧峰道:“此事□颇为难以启齿,不知……不知是否能请几位前辈暂时回避?”
他自然知道出口逐客是大大不妥之事,但比起丐帮丑闻外泄,这点无礼又算不得什么了。
徐长老却只当他心虚,双目中寒光一闪,喝道:“你如今也知难以启齿,可惜悔之晚矣!”
苏芒心想这老头不知是瞎了还是傻了,正欲开口,全冠清利益攸关,抢先一步道:“长老,请你先听在下一言,帮主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马夫人猛地抬起头来,无懈可击的表情上终于有了裂纹,纤弱苗条的身子微微颤抖。
全冠清根本不去看她,一边说着“不得已的苦衷”
,一边毫无顾忌,滔滔不绝地大说特说。
从他被马夫人勾引上手说起,事无巨细,一口气说到今日叛乱的原委,中间当然重点指出了白世镜与副帮主夫人通|奸,杀害马副帮主的罪过。
康敏手中的折扇尚未有机会拿出来,就被他一张利口掉了个底儿清。
杏子林中再次鸦雀无声,间或伴随着康敏的哭泣之声,指责全冠清胡说八道,污蔑她一个孤苦自守的寡妇。
可全冠清和白世镜都不理她,偶尔有弟子看她一眼,目光中也尽是蔑视之情,她索性要撞树自尽,以证清白,被谭婆一把抓住。
赵钱孙疯疯癫癫,最爱胡闹,此时只觉这事比戏曲传奇还好听,大睁着两只眼睛,一言不发。
谭公谭婆夫妻俩,单判官父子六人对视一番,心中都悔之不迭,自怨不该听徐长老的一面之词,卷入这件大尴尬事。
中途天台山的智光大师也到了,他是有道高僧,受徐长老和单判官联名相邀,前来为马大元之死作证,没想到还未有机会和徐长老说话,先被迫听了马夫人的一套红杏出墙史。
他自幼出家,戒律精严,恨不得立刻飞回天台山去,偏偏徐长老是他的方外好友,脱身不得,只得苦着脸站在一旁听着。
全冠清牢记法不责众的原则,虽不敢直指徐长老也是马夫人的姘|头,但言里言外,质问徐长老德高望重,居然像不中用的晚辈一样被马夫人轻易骗来,是不是也有什么内情?
这话无礼之至,按理说,徐长老年过八十,不会再有男女之事。
但众人看到谭公谭婆和赵钱孙三人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公公老婆婆,仍然当众痴缠不休,马夫人又姿容过人,想来年老好色,也是有的。
不过徐长老辈分太过尊贵,没有人敢当面指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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